可她又害怕,害怕姜放根本说得不是这些。
“你的东西?你的什么东西?总不会是邵旸之吧。”
男人抬起眼帘看她。睫毛很长,是和眼睛一样的烟灰色。他没有否认。
她再也忍不住了:“姜放,你醒醒吧。”
不值得。
男人躺在冷灰色调的机械床上。他近乎□□但神色坦然,又或者在具有金属秘术的代号“维修师”的异术师面前,他现在的身体没有什么好不坦然的。
声带、右臂、左腿,全部由镌刻密文的机械义肢代替。
这些为了让他活下去,由维修师亲手打造的义肢在上面再也找不到一寸完好仿真皮肤。有承载不住他本身异术造成的龟裂,临时拆换的零件…最触目惊心的还是男人背后,那条代替他本身脊柱延续生命的金属脊柱龟裂暗淡、两侧伤口狰狞外翻。
他在流血,伤势严重到死过去都不奇怪。可偏偏他活着,身体的知觉停留在因为重伤而失去行动能力之前。
“难修吗?”男人似乎并不如何在乎,他问自己的身体更像在问什么物件。
原本的声带,磨损的音节沙哑刺耳。
女老板深吸几口气:“我这只是家小店,有些东西修不好的。”
“无所谓,我也没指望修好,能用就行。”
这样的回答似乎和女老板先前以为的有所出入,她沉默一下:“你要修哪里?”
男人注视着她,浅灰色的眼睛好像盛着破碎硝烟,又映着冷寂的烟火。
邵旸之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人渣,他就和他那张具有欺骗性的秀丽脸庞完全相反,内里浸满漆黑毒汁。
“他没有在乎过你哪怕一次,你就不能放过自己吗?”
“我知道。”他当然知道,邵旸之怎么看他,
很难,但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
“…姜放,你要做什么。”
“来拿回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你的什么东西呢?名誉、地位、伙伴?被他砍下的手臂,为救他失去的腿,还是现在握在他手里,那把用你脊柱炼成的秘器。
女人想对着姜放嘲讽,说好啊,既然你要拿回来,就砍了他的胳膊,毁了他的腿,把他的脊柱做成一根权杖。你做得到的话,你倒是做啊!
“全部。”
——
十二条邪术禁令,第一条,秘术信奉等价交换,需要后天学习。所有先天具有,看似可不计后果的“异术”皆为邪术。第二条,所有邪术师终身不得踏入新城。第三条,邪术师不经批准施展邪术等同犯罪,即为罪恶者…
在三十多年前,那个时候邪术还不叫邪术,他们称其为异术,甚至各国z.府处理超凡事件的特殊组织中异术师的数量、地位远远高于后天学习的普通秘术师。
旧西约市,老酒吧,地下三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