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抱怨着,突然灵机一动,露出笑容
“柳川家所有山地?我陪老夫人走这么多天,还没走完吗?”纪美一脸错愕。
“你们年轻人真没见识,”管家微微挺直腰杆,“柳川家名下的山地面积之广可是全国首屈一指。像这个村子占地六百七十平方公里,是日本排行前几名的大村,而其中有六成的地属于柳川家。你不妨算算,六百七十平方公里的六成有多少。”
“…………”
“算不出来吧?大约是四百平方公里,更准确来讲是三百九十八平公里,但这只是账面上的数字,实际丈量后面积肯定超过四百,大概是四百二、三十或更多。如何,吓一跳吧?”
“…………”
本宅的两个司机中,安西较年长,已在此工作三十年。刀自出门时会依场合改变座车,但驾驶一定是安西。这天开的是适合办私事的日产达特桑(Datsun)。
当天的登山之旅顺利结束,只是,出乎大伙意料之外,刀自的“到山里走走”竟成为例行公事。每天早上九点,她准时搭着安西的车出门,傍晚四点左右归来。山上天色暗得快,有时她回到家,周围已是暮色苍茫,几乎是走了一整天。
忠心耿耿的老总管串田掩不住纳闷,唤来每天陪伴刀自的纪美问:“老夫人情况如何?”
刀自“一时兴起”之下,最大的受害者正是这名少女。她每天要走十至十五公里的山路,脚上的水泡破了又长、长了又破。
此时,她往柔软的脚底涂抹药膏,歪着脑袋回答:“老夫人吗?倒没什么异样。每天要走什么路线,老夫人心中似乎早有定案。每座山看来都是一个模样,她却能清楚指出这片山林是祖父太右卫门率领五十名男丁栽种,小时候曾背装树苗的篮子到这里,祖父开心地摸我的头……说着还抚着树干,宛如当树木是有生命的。大概就是这样喽。”
“看你的表情似乎不怎么惊讶。我懂了,你根本不知道一平方公里有多大。所谓的一平方公里,古时候称为‘百町步’,相当于现今的一百公顷。你把四百平方公里再乘以一百看看?”
“…………”
“还算不出来吗?告诉你,大约是四万公顷。如何,这下吓到了吧?”
“…………”
“唉,怎么还不明白?要点醒你们这些年轻人真不容易。”
“噢,那老夫人明天也会出门吗?”
“是啊,我听她交代安西先生明天从中野入山,濑尾出山。”
“从中野到濑尾?愈走愈远……老夫人该不会打算……”串田双手交抱陷入沉思。
“打算什么?”纪美有些担心地问。
管家松开手,语重心长地应道:“老夫人或许打算把柳川家所有山地全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