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他睡个很香甜回笼觉,看着窗户纸上日头西斜,外面门微有动静,便起身下地,去给汉子开门。
门咯声打开,汉子便对着他笑,眉毛上还落着片雪花。
他面帮汉子摘去雪花,面埋怨:“去多早晚,这会才回来,真不知道着家!
她想推门进去安慰安哥儿,谁知门纹丝不动,原来宋时安已经把门拴上。
“安哥儿……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宋时安嗯声,说:“歇会。……不会,有孩子在呢。”
柳姨妈这才蹒跚着脚往南屋走,暗暗想,是啊,安哥儿还怀着身孕呢,有孩子就有个寄托,不会犯傻。
这晚好生难熬,就像是个喜剧故事突然配个悲剧结尾,已经看见“剧终”二字,听见音乐响起,知晓切都已注定,却还是难过不能自拔,盼着能有奇迹。
这汉子也是为出风头才口无遮拦,他说完后,得意看周围圈,见所有人都缄默不语,唯有屋檐下和树枝下挂着红灯笼被冷风吹得来回晃悠,那幽幽红光显出几分凄凉。
柳姨妈也猜着大概,她哆嗦着嘴唇几乎站立不稳,整个人都靠叶度撑着才不至于摔倒。
“别……别和安哥儿说……”
柳姨妈焦急道,只是她对面汉子并没有答话,眼神越过她看向身后,有些无措。
宋时安就站在门槛背后,脸色惨白,双黑漆漆眼睛无神看着他们。
他知道柳姨妈和表妹都没走,叶度和几个店里汉子也留宿在家,多少只耳朵竖起来听他这屋动静,生怕他经受不住刺激,他们好拥而上救他。
眼泪也只能悄无声息流,想止也止不住。
他想起初次见到许仲越时,汉子杀猪英姿,他俩成亲时,隔着盖头看见他急切奔过来脚步;总挡在他身前保护他身影;知道自己怀孕,那欢喜得瞬间变白、险些喘不过气俊脸,他心就跟刀绞般疼。
许仲越那年轻强壮,他怎可能会死?
宋时安甚至不知道,他自己是什时候睡着。
柳姨妈慌手脚,叶度忙说:“老板,你别多想,许大哥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出事,别听这起子闲人胡吣!”
其他汉子也七嘴八舌道:“好你个聂老八,你自个是属王八在水里漂,别冤枉大哥!”
“你掉江里头去,他也不会掉!”
跟着两口子干活几个汉子黑着脸,把那人团团围住,攥着拳头要打人。那聂老八吓得再不敢出声,连忙活天找人工钱都不敢要,缩着肩膀往门口溜。
柳姨妈默默淌眼泪,安哥儿从小命那苦,好不容易过几天好日子,怎就……麻绳专捡细处断,厄运偏挑苦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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