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未央巷,进到车里,裴宴时开窗,点
罗姨说:“我听小秦说,那对夫妻是果农,这两年越做越好,租的田亩翻了几番,产值高,也不缺销路。还经常给他打电话,邀请他过去参观。”
罗姨说到前面的时候,裴宴时基本就已经猜出来秦炽的去处了。
陵县距离津州一百多公里,就在津州的西北方向。
剩下的唯二两个选项中的一座野山,恰好就在陵县附近。
罗姨没有问裴宴时他和秦炽现在关系怎样,有没有缓和些,当年到底闹了什么矛盾,也没有问他为什么非要去找秦炽,是不是有什么要紧急事。
一道尖锐而持续的“刺——”声。
是秦炽在两辆车的作用力下,被强行推撞着向后滑行。
那一瞬间,说漫长也漫长,说短促也短促。
说漫长是因为,那马路其实也是一道坡,虽缓但长。
说短促则是,都没人来得及靠近帮上忙,眨眼又是一道刺耳而剧烈的响声,“砰!”。
罗姨是个质朴纯粹的、和老母亲一样的角色,但作为一个阅历丰富的中年女人,她是知世故的,她有着自己的处世智慧。她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之间有着自己的相处门道,出了问题会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去解决,她这隔着辈儿,中间的代沟还不知道多深呢,瞎掺和很容易歪了方向,起不了什么大作用。所以和裴宴时聊了一顿饭下来,她分寸拿捏得恰好,追忆居多,唠叨次之,不起底儿。
饭毕,裴宴时起身告辞。
罗姨跟着他走到门口,看架势像是要把他送到巷口,裴宴时指了指自己房子所在的方向,说:“要不了多久我就搬过来了,这几步路您就别送了。”
罗姨反应过来也是,笑着说:“下次还来罗姨这儿,饭随时给你蹭。”
裴宴时没跟她客气,轻笑:“一定。”
所有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两辆车推着一个人,复合金属推着血肉之躯,冰冷推着温热,撞上了马路另一侧靠边停放的车辆。
车到后面失控得更厉害,非单人之力所能及,秦炽被直接甩了出去,撞上了车前的挡风玻璃。
玻璃炸裂,四下飞溅。
裹在树梢上长溜溜的冰棱,都因为这一动静,被震得簌簌往下坠落。
“那一次,小秦伤得太重了,小腿骨折,肋骨也断了一根,身上全是淤青淤紫的擦伤,在医院、在家躺了好几个月才慢慢恢复过来。”大概是秦炽经历过的九死一生的场面太多,罗姨的心境早就被磨过了,讲起这段往事还算平静,“小秦是那户人家的救命恩人,那对夫妻感激他,这些年逢年过节都会给他寄东西,贵重的他不收,人家就给他寄自家种的萝卜、土豆、苹果、香梨,还有自制的辣酱、咸菜、卤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