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玊在家待周,照顾父母。医生说母亲病情在点点稳定,如果能够苏醒,就能回到正常生活。工作邮箱与微信群每天有百条信息振动,她在医院日子里,边加班,边给母亲读自己项目报告,大多时候读英文,防止泄密——毕竟医生叮嘱,要常常和病人说话。假期临近,她对爸爸说,可以接你们来北京,照顾你俩。爸爸摇头,坐在轮椅上,发顶斑白刺眼,“有亲戚帮忙,你回去吧。玉玉,你有自己路要走。”
她给家里请护工,请保姆,打点亲戚与病房,又不放心,给家里与母亲病房前各处都悄悄安装监控,临别前她叮嘱爸爸,会每天给你打电话。哪怕再是不舍,还是将这份挂念化成背影——
早该知道,所有亲子缘分,终究是场渐行渐远别离。
回北京后深夜,常常个人喝酒。她习惯把悲伤与压力淹死在工作与酒精里,过惯“007”日程表,庆幸楼下居酒屋从不打烊。
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有男人来搭讪。
直以来,王玉玊总是将自己过年不回家理由大而化小,比如借口自己不愿意恋爱,甚至,借口自己喜欢女生。
这样世俗又不轻不重矛盾借口,总好过对别人承认,她曾恨自己母亲,更恨自己越来越像她。
家里第个倒下人其实是爸爸。记忆很清楚,在她27岁那年。他出车祸,双腿瘫痪,后半生离不开轮椅。起因是因为吵架,妈妈照例半夜将他赶出家门。
再接到电话时人已经在医院,说是喝酒,糊里糊涂横穿马路撞到急驶货车。
妈妈就此成为家里顶梁柱,当然她直都是,记忆中她总是坚韧、强悍又无比固执,她高大,枯藤样手死死掌控每个人——也是,温柔女人哪里会将丈夫半夜赶出家门。
惊讶点当然不在于自己魅力,而是搭讪人胆识——眉清目秀,看起来比自己小两岁,戴斯文眼睛,瘦,休闲装扮,拉椅子坐在自己旁边,说要不要
而现在,这个曾经固执霸道女人躺在病床上,在米见宽床上都显得瘦小。紧紧闭着眼在眉间拧成道浓浓“川”字纹,那是岁月送给操劳辈子女人礼物。她慢慢俯身,用指尖,试图温柔抹平这份赠礼。
她曾经厌恶母亲强势,并将父亲车祸归结于此。可却不得不承认,她这份强势早已融进自己骨子里,塑造今天自己。
才被她抹去皱纹眉头,没多久,又点点褶出“川”字,大半辈子肌肉记忆,改不。
她怨她:“你连生病都这固执呢。”顿顿,叫出那句陌生又熟悉: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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