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那梁山上水陆法会一发追荐了七昼夜,山下戏场因也七日不曾散它,每日里初更开场,直唱到三更方肯歇。毕竟戏牌只恁几个,那班子间歇也插些个《嫦娥奔月》、《西子沉江》的艳戏,又扮了些才子佳人的戏码,只是戏文讲究缛丽,毕竟深晦些,众好汉多做草莽,听不出它分晓,只来看妆扮、听唱腔,若逢那一个女戏体态雍美、腔调销魂时,也肯价天喝彩,那些个□□见他等粗鲁,只恐他等轻薄,不想连日的却也无事。却说这戏班只按了吴用的嘱咐,别个戏码只做点缀,每日里毕竟多半只来将那《梁山义士传》翻覆上演一回,众好汉虽个不说,肚里到底有教载入史册之感,倒也不曾腻味,他等白日里习武作罢,夜间必三五成群来看一回戏,或将来酒食且吃且看,看到某角扮某人登场时,必彼此起哄一回,看到某角扮得自家时,多曾目不转睛,扮相胜过本人时,且先喜一回,或啐一回:“忒脂粉气。”窥到那厢舞枪弄棍出了纰漏时,又自挑一回骨头。那众人彼此间又常以戏里加封的“官爵”来笑称,或曰“西郡大将军”,或曰“东亭义侯”,那李逵更以某县太爷自居,闲常摆出秉公断案的气魄,直教众人取笑不尽,当时吴用看在眼里,心中甚喜,暗道:“便当如此,只是:‘潜移默化,沧海桑田’,却尽数入我套中也。”与那宋江相提时,宋江亦感欣慰,道:“军师真个算无遗策也,恁地时,暗换了众兄弟心意,招安大计指日可待。”
却说那史进当日教安道全开了一味猛药,道是“三日内体内瘀浊之气尽除”,自他服过后,只是浑身剧痛,是夜睡去,教鲁智深送回宿处安顿,却一发昏迷了三日,四日醒来时,顿感身上大有不同,疼痛尽消,困顿全褪,当时只是饥饿万分,郭盛教帐下与他熬了一罐粥,煮得糜烂,撒些莼菜、肥肉,他尽数吞下,只道:“汤水忒稀薄,那里填得肚子?要食些干的米面。”又吃罢烙饼三张,一对猪肘,身上气力始才旺了,当时便能下床走动,只是行动间迟缓些许。是日,陈达、杨春几个得闻他痊愈,均大喜来探,又有杨志、武松、朱贵、穆弘几个,晚间燕青亦来,挽了个竹箧,只是一箧沙梨儿,他道是卢员外昔日大名府的家仆送来,肉脆如沙,味甘若糖,史进谢过,两个说了回话,燕青道:“大郎,且尝一只。”
挝了个梨儿在手间,用绢帕擦拭了,史进只得将来咬一口,燕青道:“滋味如何?”
史进道:“倒是甜腻,只是嚼来并不如沙脆,只软的泥也似。”
燕青道:“原本确是生脆,先番大郎伤患不曾愈时,我便曾送来,那安神医道:‘梨性寒,史家兄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