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进心道:“这厮忒搭缠,若再推时,却又当真显得狭隘心气,也罢!”当时只得解酒葫递与燕青,两个席地而坐,只在那林间将剩下酒分吃。那史进只怕燕青再来聒噪,因暗里道:“他若再来胡言乱语时,便提拳去打,听闻他相扑乃是绝,今日倒要与他分个雌雄。”
众位看官,这史进是个表里如,却哪如燕青高明手段?燕青见他神色,已然知他心思八分去,因此故意再无话,只来闷声喝酒,倒叫史进心中讨没趣,其后各自散去,不必细说。
又过得几日,宋江招群雄于忠义堂议事,因道:“当日晁天王临终有言,他日谁能与他报雠拿得那史文恭,梁山泊之主位便托付与谁。前日等攻打曾头市,卢员外生擒
烦再听。”
燕青道:“郭盛兄弟之言,是他出于高义替小乙辩解,虽能道明是非,终究还是假借他人之口,当日是害苦你,于情于理,又怎可止于间接之辞,而不亲自登临忏悔?史家兄弟,你今日定要听言,若是听后还不肯饶恕,燕小乙须得只是认命,日后自还你清静,再不来扰你半分半厘。”
史进无法,道:“也罢,你且说来,却说快些,莫拐弯抹角。”
燕青因道:“那日假扮鲁大师诓你,虽是好意,总是有相欺之实,因此心下惊慌,战战兢兢,只怕叫你识破绽去,是以只扮刻,便想就此罢休,干脆向你坦诚谢罪去。当时只如此做想,说到处,忽然嘴间漏口气,露本来声气,心知你定当识破,果然你当时便伸手来捉,知万事休矣,始才认罪。史家兄弟,深知被你识破始才认错实是晚矣,但之前实已有悔意,只是未敢下得决心,不想害得兄弟如此之深,教日夜不能心安,请兄弟千万恕免则个。”
史进听他说,心中端是五味陈杂,暗道:“史大郎史大郎,你这厮当真是个蠹虫蠢物,当日只听是鲁家哥哥声气,便全没提防,原来这燕青当日竟已然露他本来声气,你竟只栽进话里蜜处去,竟全然没听出破绽,恁地太窝囊!”因此只在那里又羞又恼,片刻又道:“这厮原当彼时伸手只是去拿他,却也好个糊涂虫,也罢,如此倒好。”他自松回气,道:“你却说完?”
燕青道:“史家兄弟叫小乙说得快些,小乙便说得快些,若是兄弟嫌小乙太怠慢,自再细备说来。”
史进忙道:“不必,如此即可。”
燕青道:“那史家兄弟可肯谅解?”
史进略踌躇,道:“你便权当已谅解罢,且放开手,自走。”
燕青只是不肯,笑道:“既是谅解小乙,何不共饮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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