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郭盛当时守在三丈以外,只等候香火燃尽,便好去传那假训,哪料香还未烧得一半,那车上忽传来打斗厮杀之声,他心下大惊,当即投去相看,待他到时,只见史进已然踉跄跃出车来,正持刀要纳那燕青性命,郭盛心知定是事已败露,哪里还敢耽搁分毫,立时过去将史进拦腰抱住,口中道:“大郎且住,小乙哥并非歹心,只是诚心相助,其中自有缘故,且听我
,心中一荡,柔声道:“今番各种错处,均是哥哥不是,无端低看了大郎,哥哥特向大郎赔罪了。他日再有撮鸟来诬害大郎,便有千人万人时,哥哥也当一发砍了,再不信他。”
史进教他说的笑了,道:“哥哥直来海说,你便是修罗阎罗时,一人又哪里砍得过千万人。”
燕青道:“只为了大郎,千万人算甚?哥哥为了你,甚都做的。”
他一语刚毕,直叫不妙,悔道:“燕小乙燕小乙,叵耐你这风月坊间的浪荡子,嘴上却好没个门把儿!此话却怎可乱说?却是弄巧成拙了,如今将话说得忒过轻薄,那鲁大师岂是会说此话之人?恐要叫史家兄弟当场看破了。”
他心中如此做想时,果见那史进再无应对,端的直教他是如坐针毡,好不焦灼,过得半刻,却忽感史进那方探了手来,抵在自己手上,一发低低叫了声:“哥哥。”虽止二字,却是含了万般情愫在其中,一时叫燕青听得痴了,他久经风月,恁生听不出其中之情意,心儿肝儿只作大潮大浪般一发儿狂涌,半晌才醒将过来,直是连连道:“休也!休也!燕小乙,你这蠢物今番休也!却是当真害了史家兄弟了!”
当是时,他却哪里还敢再作假,即刻长身而起,恢复了本声,躬身作揖道:“史家兄弟,我却不是鲁智深大师,方才多有得罪,却实非有意相瞒。”
正待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那史进听得他此言,却是又惊又怒,又羞又恸,还哪里能忍,当时挣扎而起,斥道:“是何贼人?为何诓我?”
一手只摸了朴刀,便挥来相搏。当时史进伤口未愈,怒极攻心,身上只是力怯,手上又哪里有甚章法,那一刀只是外强中干,燕青闪身便已避过,瞬息间史进第二刀又至,燕青连顾着避过,口中直道:“大郎莫要动怒,权且听我一言,我当真不是歹人,便是那卢员外帐下唤作浪子燕青的,你我昔日山上也曾得见。今番我学鲁大师口音相骗,只因怕大郎牵肠挂肚,想与做个了断。”
史进哪里听得进去,强自站稳,口中只狠狠骂道:“你这……龌龊小人!却来戏弄于我。”
仍是持刀来搠,燕青因心下愧疚,只躲不攻,那一刀直直劈在车梁上,顿时木挫灰飞,车顶登时陷了一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