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还嫌事情不够乱似的,当天下午,苏昂发现通往神社的路被拦断了。
她买好了花环和香烛,打算去拜生育女神ThapThim,为自己和正在手术室里移植胚胎的思思祈祷。可是神社门口竖起了一道围栏,附近的保安说现在不对外开放了,但具体原因他说不清楚。神社属于瑞士酒店的领地,她决定试试从酒店的另一个门进去。沿着酒店围墙走了半天,终于看到一扇直通花园餐厅的大门,她走进去,无人阻拦,餐厅的露天草坪上正在举办生日宴会——鲜花,气球,铺着雪白餐布的长桌。衣香鬓影的有钱人边吃边聊,不时发出笑声。服务员动作敏捷地来回穿梭,一只手托着盛有酒水和小吃的托盘,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所有人都好像没有汗腺,眼前的画面宛如一场露天表演。她在空旷的酒店园区里走啊走,走得晕头转向,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了神社——但入口还是被一道围栏挡住,四周戒备森严。她打着手势问保安能不能进去,对方语气礼貌地说不行,但眼神丝毫不加掩饰地对她上下扫射。她想多问几句,但对方听不懂英语。直到她转身离开,还能感觉到那几个保安的目光黏在她的背影上——半是猎奇,半是揶揄,就好像她做了一件不成体统的事,就好像他们已经看穿了她: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
苏昂找到一扇小门逃离了酒店,却很快发现自己身陷一条小巷,许多酒店员工聚在那里抽烟聊天。再一次,她不得不接受那些男性目光的洗礼,故作镇定地从他们面前走过,但身后不时传来的口哨和哄笑令她如芒在背。好不容易走到尽头,一拐弯,她忍不住小跑起来。
她小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衣服被汗水牢牢黏在身上,肚子里的液体像瓶中之水一样轻轻摇晃。下午三点半的阳光仍像核放射一样毒辣,透过每一个毛孔渗入皮肤。世界亮到压抑,亮到残酷。她径直走着,经过花花绿绿的广告牌,经过嘤嘤嗡嗡的说话声,经过烤肉摊冒出来的烟,最后在一座桥上停下来——她又看见了浓荫遮蔽下的生育神社,这一回是隔着运河。原来她已经围着它绕了一个巨大的圈。苏昂木然站着,与它遥遥相望,感觉像站在一条船上,船在漂移,离河岸越来越远。
最后她终于决定放弃。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就像天桥上的人们隔空朝拜四面佛那样,苏昂默默向一水之隔的ThapThim女神顶礼膜拜,祈祷自己和思思都能如愿以偿。
她慢慢走回公寓,仍觉得这一切实在诡异凑巧得不可思议。苏昂看过不少那一类故弄玄虚的电影——主角走出家门,发现街道空无一人,世界已翻天覆地;或是车祸后醒来,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