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说:上船歇歇,食大餐啊!
水哥扯上船。趴向船头,长舒口气。东天变色。幻想契家姐,换上绮罗衫,摇把团扇,立在明瓦窗下英石山前吹过堂风。那风是药草花馨香味道。从英石山后传来阵金属摩擦声,紧接着后脑就被件又硬又冷东西打穿。
不提也罢。他碎渣始终伴在舱房里飘摇。
那时刻,尚不认识鲨鱼,或海蛇,或任何种命运利齿;只是笃定地,卖力地,琉导蓝布带舱房里扎堆货物,梦想它们如何在太阳底下脱水、变干,变成银子,再变成契家姐幸福保障。银子!游出游入,推推顶顶,用大肺击碎切障碍,对蓝色阻力有更深认识。游上游落,闭气换气,将完整木箱推出舱门。它们下沉,以种前所未见慢速度,着陆软白海床。它们是水哥点名要"货”。木箱里头是何物?谁人卖、谁人买?与无关。只需知道:每咬上个完整木箱,水哥就要付两银子。
水哥在触版里发呆。他被吓大跳,轻轻骂:短命种!
又轻轻问:货哩?
轻轻说:莫心急,等箱箱咬上来。
水哥轻轻说:快脆,就快天光!
上上落落咬。水哥箱箱接。相比起来,此环节快活、轻松。想着西樵大饼、比西樵大饼更好更多食物,想着将要送给契家姐宝藏,要将银子逐个舔净,用口含起,突然吐向她面前,做足正牌灵蟾大仙、三脚金蟾派头。银河照镜,在繁星间穿行,箱箱,转转,水哥轻轻问:还有无?
轻轻说:无!共廿二箱,你点点。
他轻轻说:你上来!
轻轻说:做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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