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静静对坐,听古老船浪声。仿佛有满屋嬉游仔女上下飘呀。们曾是水中飞鸟,解光阴游徙、重力解放,陆上人对此种自由无所知。俩都熟成。契家姐说:“你看对新耳环,老章送,靓不靓?”说:“靓顶。”契家姐说:“老章上个月死老婆。”塘翅拱开食道,向深处,向深处,摇头摆尾,弓弓缩缩,以为有望逃出生天。契家姐说:“他个老婆,五十三,应该死哩。”契家姐食水烟。契家姐说:"老章问要不要同他去紫堤,问,去紫堤做乜?他说船上争个事头婆
小心问:“是海盗老章?”
契家姐大叫:"海盗又如何?个月赚百两白银!你?何时赚返过个零头?捱生捱死,不过帮鬼养仔!”
等口气顺下来,头脸也不发红发胀,又说:
1[粤方言]胡言乱语,扯犊于,嚼蛆。“
水海。人在海皮渡头敲锣,挂挂烧炮仗,满载番鬼驳艇就离岸出发,沿航道发向澳门。
找不到拒绝澳门理由。奇是,心里胃里卵巢里,有团怪东西直作梗,要将远游涂污成背叛。难道种子远播、鸟儿离巢不是自然大道?何况世界这样大,未知这样辽阔!自问自答、瘟瘟沌沌,同许多船底擦背而过。等到船底之间又增加许多蹬踢细脚、翻腾鲍鱼仔并慈姑棍,就知道中流沙近。
找到契家姐屋船,曾经家。此刻它缩得这样小,又柴,又寒酸,似感染重病。擒着船舷爬上去。契家姐正弯身向船尾打水。俩四目相接。
她也没有打。俩对坐落,台面在中间,似往日。时间是大蛙。无人逃得过它大腑。在它腹水里浸泡越久,骨肉越松,终将消化,万物等同。俩在大蛙腹中对坐。契家姐变松。又何尝不是。
说:“契家姐,你知吗,实情是4S。”
契家姐说:“是呀?”
说:“开先,他们判无鸣囊。照他们讲法,鸣囊应是蛙公专有。不过,单凭鸣囊,他们仍然不能判定是蛆。契家姐,你说有趣吗?”
契家姐默默食水烟。想到龙眼树上巨卵,心田突然发苦,陡然木知从何讲起。唯有不讲。行到这步,时间空间都太紧逼。说:“当终于认清自己,再同你倾谈,又有别样感受,仿佛比旧时更明白你处境,你说奇不奇?”
契家姐笑笑:"发嗡疯'o"
又说:“是,你日日同鬼搅在处,必定染鬼瘟。”听得火滚,就收口。契家姐仍然请吃塘鲍。提着塘翅突然高声大叫:“哎呀!不知这些置家贱粮.而今你吃得惯吗!"说:“契家姐——”后半句再讲不出来,抢过塘鲍口吞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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