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三拖着双灌满铅脚往家走,十分沮丧。路过村里小学时,碰到小学鲁老师。
鲁老师问:“子恕,你参加补习怎又回来,舍不得几个工分啊?”
赔三把实情告诉鲁老师。鲁老师脸不平地说:“真是岂有此理!上面不是有文件吗?报纸上不也讲吗?像你这类情况,完全可以报考。”
鲁老师经常跟赔三谈天说地,对他非常解。鲁老师说:“你可以去告状,不让你高考是违反文件规定。敢肯定,全公社谁也没你知识底子厚。”
赔三说:“算算,这是天意。”
九七七年天,子恒兴冲冲地从二十多里路外学校赶回家告诉赔三,高考制度恢复,有高中毕业证或相当于高中文化程度社会青年,不论成分好坏,都可以参加高考。他要赔三去公社报名。
赔三正在挖地,连头都没抬,说:“考什大学?个初中生种十年田,连原来学东西都丢光,还考大学呢,莫去丢脸。”
子恒说:“过两天,公社就办补习班。离考试还有两个月,家里事你不要管,先去照个半身照,然后报名参加补习。你初中成绩那好,记性又好,补习上两个月,再借些高中书看看,或许就能考取。不管怎样都要去考。”子恒又说:“你这会儿就起身,去换身衣服、照个相,后天好去公社报名。”
赔三仍是不情愿:“还是算吧,心里没点底。”
赔三生活上有些稀里糊涂、丢三落四。衣服、帽子、围巾常常不知丢在哪里。在田里做功夫,秋园会用搪瓷缸子给他送水解渴,每次都要交代句:“记得把缸子带回来。”他十有八九是不记得。
可赔三很会读书,记忆力也惊人。上学时,历史地理方面内容很快就背得滚瓜烂熟,问起来没他不知道。在基建队做小工时,技术员来计算土方,两三位数乘法,往往技术员还没用算盘算出来,赔三就心算出来。种十年田,赔三没学会犁田、耙田,却懂得科学种田。他连续多年担任队里育秧员和防治农作物病虫害植保员。
星期天,赔三喜欢去县城新华书店看书,就靠在柜台上翻阅。他看书很杂,小说、散文、诗歌
子恒说:“不行,好不容易有机会,怎不去试试呢?你快去换身衣服,衣服上好多泥巴。”
赔三说:“懒得换,就这样去照,照得再好,怕也考不取。”
好说歹说,赔三去照个半身照,报上名。
在公社参加补习第二天,文教办位干部把赔三从教室里喊出来:“你不能参加高考,你是初中生,你父亲……”
赔三脸红道:“晓得,不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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