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受和秋园当时没答应,直到他们走,才慎重商量起来。商量来,商量去,秋园也松口。俩人都认为,杨桂生夫妇都四十出头,应该是真心想带个崽传宗接代,要是不把崽当人看,又何必要带呢?孩子留在自己身边,也实在可怜。要是带过去,吃得饱、穿得暖,又有书读,倒是件好事。
仁受说:“如果真心要带,肯定还会来,再来就答应他们好。他们也是片好心。”
过五六天,杨桂生夫妇果真又来,看样子是
看,松树夜之间只剩下光秃秃树枝。没松针可吃,毛虫成坨成坨地从树上滚下来,掉到地上毛虫慌慌张张地到处爬,寻找松针。只两天时间,附近山上松针就吃光。第三天早上,毛虫只也不见,似乎是上天降孽障害完人又回天上去。
此地属丘陵地带,山上除杂柴,就是松树。每年快入冬时,北风猛吹,松针被风吹落,地上铺着厚厚层,黄灿灿、滑溜溜,是很好燃料。各家各户都要扒许多松针,准备过冬。之骅总是很早起来,用扒子挑着畚箕上山,抢个第,不要好久就能扒上担。
虫灾造成严重柴荒,有米却没柴煮。山上杂柴就像剃头师傅剃光头样,被剃得根不剩。连田埂和路边杂草都被割光。
天,秋园替人做身新衣,换到两升米,决定煮餐干饭吃。可家里冇得根柴。之骅和弟弟上山去捡,只捡筷子粗段树枝。为煮饭,秋园只好把家里仅有张旧竹床打烂烧。
七
此地水田多,旱地少。秋园那包过脚不能打赤脚,只能做点旱地上事。因此,年到头家里工分少得可怜,分粮食也少得可怜。
天,家里来个本家,叫杨桂生。他住在平江,离赐福山二十多里路。杨桂生四十出头,长得高高大大,五官也端正。他是个木匠,在武汉家木器厂做过几年木工,是见过世精明人。因父母年纪大,就回家乡。
杨桂生进门后就不停地打量赔三和田四,还不停地夸兄弟俩长得好。又坐阵,他和仁受小声地说起话来:“你们生活这困难,吃上餐冇得下餐,细伢子们正是长身体时候,连饭都吃不饱,看真觉得作孽。要是信得过,就让带个过去,给做崽,保管有吃有穿,绝不亏待他,以后也会尽量送他读书。”
仁受听着,没有作声。
过几天,杨桂生又把他堂客带来。和杨桂生长得正相反,堂客矮小、干瘦、黑不溜秋。夫妻俩很不般配。这堂客没生育过,家里吃饭少,日子倒是过得不错。夫妻俩又提出要带赔三或田四做崽,好话都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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