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七天晚上,满宝生宣布散会。大家如逢大赦,个个东倒西歪、踉踉跄跄地回家。
十
这年雪落得早,离腊月还差天,就下场大雪。早晨,之骅开门看,地上已铺厚厚层雪。对门山上,雪裹着松枝,好似开朵朵大白花。野外非常安静,只有雪纷纷扬扬地下着,连下两天。
第三天早上,之骅从床上爬起来,发现天晴。早晨阳光并不暖和,懒洋洋地照进堂屋。阳光洒在雪上,非常耀眼。之骅眯着眼睛打量,四周仍是片寂静。
晴几天,雪开始融化。雪水从屋檐上流淌下来,发出滴滴答答声音。屋檐上倒挂冰凌晶莹透明,长长、短短,尖尖好像梭林。细伢们看到这些倒挂凌,好不开心,拿着晒衣竹竿阵横扫。冰凌发出连串清脆声音,从屋檐上掉下来,跌成几段。细伢们拣着长含在嘴里,小手冻得通红。
家有个思想准备,不要修起水库来,只想回家困觉。们要抢时间,提前完成任务。”
二痞子没讲两句,痞话就上来,自言自语说:“七天七夜不跟堂客困觉,咯何得?”
声音虽细,大家都听得清二楚,齐刷刷望着二痞子,笑个不停。二痞子本正经地用眼睛扫着大家,说:“笑里?有里好笑?未必你们心里不是咯样想,只怕比想得还痞。”
又阵哄笑。
会议坚持三天三夜,队部大屋被男人们卷烟熏得乌烟瘴气。第三天开始,还冇讲完三句话,满宝生脑壳就在长桌前栽个不停。趁这机会,有人扑在椅背上,有人趴在别人背脊上,偷偷地困觉。满宝生硬撑着,结果越撑越不行,脑壳终于像个黑鸡婆样,停在桌上不动。
满地泥泞晒干,烟家冲水库也正式开工。
秋园家离烟家冲水库工地有三里多路,除过条垄,其余都是
众人见满宝生睡着,于是放心大胆地呼呼大睡起来,时鼾声大作,蔚为壮观。
宝生觉醒过来,样子凶得像只老虎,桌子拍,说:“开会开会!大家打起精神来,不要再困啦!你们为什对消灭瞌睡有严重抵触情绪?只知道困、困、困,不发言,不为修水库献计,副与自己冇得关系样子……你、你,还有你,讲讲看,到底是什意思?”
二痞子说:“满队长,是你先带头睡觉呀。你不睡,们何里敢睡?你趴在桌子上困半天,还咧着嘴笑,是不是梦见和堂客困觉啦?”
满宝生说:“二痞子,你不要耍嘴皮子,就眯下眼睛,何里要不得?你这样对抗生产运动,会吃亏!”
时间,除烟雾呛出咳嗽声,再无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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