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受把夕莹紧紧抱在怀里,让夕莹脸贴着自己脖子,只手梳理着她依然如黑缎子般头发,泪水在脸上横流。
秋园挺着个大肚子,全然不顾自己就要生,哭喊着,捶打着,撕扯着,恨不得要把自己弄死。之骅喉咙哭痛,连话都讲不出来,只死死地抱着秋园,家人哭成团。
黑夜渐渐退去,天终于亮。邱家和徐家听到哭声都过来,谁都不相信活蹦乱跳夕莹个夜晚就死。
子文好容易掰开仁受手,边劝说,边把夕莹放在块门板上。秋园哭着给夕莹换上最好衣裳。门板由两人抬到山上,从此,山上便有座小小新坟,是夕莹新家。
夕莹死后,秋园不吃不喝,不停地哭,动胎气,第二天晚上,肚子开始痛,越痛越厉害。秋园在房里不停地走来走去,全然不顾肚里胎儿,只声声呼唤着夕莹名字,像头受伤母兽。
月亮印在黛色夜空里,不知不觉变得圆满无缺。
半夜时分,夕莹说肚子有点疼,拉几次红白相间稀便,还不停地打哈欠,似乎睡不醒。过会儿,秋园摸到床褥湿漉漉,是夕莹撒尿。秋园瞬间慌手脚。夕莹从小就不尿床,莫不是病得大小便失禁?
从武昌庙赶回家过节仁受问:“今天都给夕莹吃里东西?”
秋园说:“除吃个月饼就是饭菜。”
仁受又转向之骅:“今天有冇带夕莹到山上摘里野菜、路边果子吃?”
秋园第四个孩子子恕是在夕莹死去十个小时后出生。乡里人都说这娃崽是夕莹转世投胎来,劝秋园不必太过悲伤。
死去夕莹是老三,仁受替子恕起小名就叫赔三。
之骅说:“今天天都冇上山,冇吃外面东西。”
秋园忽然想起来,她白天曾到后屋挖些黄泥用来团盐鸭蛋。莫不是动土?要不请个道士来关符?
仁受摆摆手,似要赶走秋园无稽之谈,赶紧起身到镇上去请医生。
秋园想起夕莹说猫洞里闪而过那双诡异毛蓝布小脚,不禁打个寒噤。
医生还没有到,夕莹就动不动地断气。从病到死,她直安安静静,没喊过声,没打开过眼睛……她没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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