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杨太太被腹中生命喜悦冲昏头,满脸幸福叫人妒忌,哪里在意别人看她眼光和对腹中孩子出处猜疑?也正是在她孕育生命时候,她那短命公子爷适时去世。不相信那位老爷像别人说那样是被她活活气死,要气死早死。当年捉*就发生在他家里他床上,而他却躲在楼下书房直不照面。想来是心知肚明。
杨太太独自人抚养这个所谓遗腹子。孩子长大,活脱脱就是个秦社长翻版,想赖账都不行。她依旧住在秦社长对面。只是当年秦社长已经被贬为秦编辑。秦编辑原本没资格住这代表地位小洋楼,怎奈人家政治级别低而军事级别高,就凭十几岁闹g,m资历,别人也奈他无何。个奇怪景象就这样诞生:情妇与情夫隔门而望却鲜有言辞,情夫眼见自己骨血满地乱跑却不能听见他开口叫父。想,秦编辑对杨太太是矢志不渝。可偏偏他原配竟也是个倔主,经历夫君偷情,被捉,降职,孽种出世,情敌面对面,依然可以不屈不挠地死守家庭;既不公开表示支持,如希拉里,也不暗中倒戈,如王熙凤。虽然窝心,却窝囊地挨几十年,直至那小孽种都成人她才撒手西去。
从此不再相信所有爱情故事都有美好结局。原本苦难生爱人,经历无数风雨,现在相干人等都如鸟兽散,应该有个大团圆吧?否。那半个世纪恋人直到现在都门对门地住着,互不叨扰。以前老头清醒时候兴许还无言地传达几个眼神,现在他迷糊,便仿佛真成两陌路。
想起翻炒这个故事,是因为前些日子,去食堂买大馍,正撞见不远处两个欢喜冤家聚头。那是傍晚时分,天际片绚烂云霞将整个西天燃烧得火红。老头还是摇晃着走,杨太太迎面过来。听到她用黄鹂般清脆京片子招呼着往昔爱人:“瞧呀,您鼻子都流出来,别感冒喽。让给您擦擦吧。”说完,用小手巾悉心擦去老头儿都快流进嘴里稀鼻涕。
老头傻笑着,也许早已不记得眼前女人曾和自己相傍缠绵过,既不道谢,也不见当年柔情万种眼神。正当老头继续迈步时候,杨太太温柔地拉住他胳膊,又说:“您鞋带儿散,别绊着自己。等等,给您系上。”语毕,俯身蹲下,挽起垂在耳边缕发丝随手绾在脑后,以免挡住视线。老头困惑地低头看看腿边女人,突然间,似曾相识眼神在他眼里迸射出清晰光芒。点心疼,点内疚,点期待。只须臾片刻。那女人并不曾看见。
看见,看见当年那抹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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