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吉人回看吴荪甫眼,就很爽利地担负起那责任来;吴荪甫难处,他知道。他顿顿,翻着那些单据和表册,又接下去说:
“不过这样头痛医头,东挪西凑,总不是办法。们八个厂是收进来,外加陈君宜个绸厂租给们,合同订定年;们事业范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们总得有个通盘划算。公司组织时候实收资本八十万,后来顶进这益中,收买那八个厂,现在杜竹翁又拆股退出,就只有现款四十多万,陆续都做公债。早就想过,又要办那些厂,又要做公债,们这点儿资本不够周转。两样中间,只好挑定样来干
外。可是兜头来王和甫话,却使吴荪甫心跳。
“荪甫,荪甫!出个不大不小岔子!四处打电话找你不到,你来刚好!”
“也是和甫接连几个电话逼来。们正在这里商量办法。事情呢,也不算怎不得;不过凑在们眼前这兜不转来当儿刚刚就发生,有点讨厌!——上星期们接洽好元大十万银子,今天前途忽然变卦,口气非常圆滑。就是这件事。”
孙吉人接着说,依然是他那种慢慢冷静口吻,就只脸上透着几分儿焦灼。
吴荪甫颗心也定下来。事情虽然发生得太早些,可不算十分意外;元大庄那笔款子本是杜竹斋来头,现在竹斋既然脱离益中,那边不肯放款,也是人情之常。于是吴荪甫努力镇静,暂且搁起心里公债问题,先来商量怎样应付那忽然短缺十万元。
这笔款子预定用途是发付那八个厂总数二千五六百工人工钱以及新添各项原料。
王和甫拿出许多表册单据来给吴荪甫,孙吉人他们过目,又简单地说明道:
“工钱方面总共五万多块,月底发放,还有五六天光景,这算不怎回事。要紧还是新进那些货,橡胶,伞骨,电料,松香,硫酸,这类总共得七万多块钱。都是两三天内就要付。”
吴荪甫摸着下巴沉吟,看孙吉人眼。是月底快到,吴荪甫自己厂以及现在归他管理朱吟秋那个厂,也是要发放工钱。他自己也得费点手脚去张罗。虽然他企业是扩充,可是他从来没有现在那现款紧!就他全部资产而论,这两个月内他是飞跃地增加,少说也有二十万;然而堆栈里干茧就搁煞十多万,加之最近丝价狂跌,他再不能忍痛抛售,这存丝项也搁煞十多万;而最后,平白地又在故乡搁住十多万。所以眼前益中虽然只差得十万,他却沉吟又沉吟,摆布不下。
“那,七万是明后天就要;好,去想法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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