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次
打电话叫你来，不是说你有点事情还没完
？
现在完
没有？”
“完！”
屠维岳回答两个字；可是他那闪闪
眼光却说更多话，似乎在那里说：他已经看出吴荪甫刚才有过时,bao躁苦闷，并且现在吴荪甫故意闲整就好比老鹰击前回旋作势。
吴荪甫眼光低，不让当面这位年青人看透他心境；
胸脯上，个字也没有。她心乱跳。她怕这位哥哥，又恨这位哥哥。
“那，你没有；替你做主！”
吴荪甫感到冷箭命中敌人似满足，长笑声，转身就走。但当他跑进他书房时，那点满足就又消失。他还想“咬口”，准对他真正敌人“咬口”。不是像刚才那样无所为“迁怒”，而是为要补偿自己损失向可咬地方“咬”口！现在他,bao躁渐渐平下去，心境转入拚死命突围顽强，残酷和冷静。然而同时也发生种没有出路阴暗情绪。他心忽而卜卜地跳得很兴奋，忽而又像死似动不动。他那飞快地旋转思想轮子，似乎也不很听从他意志支配：刚刚想着益中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内那幕惊心动魄谈话，突然拦腰里又闯来刘玉英那诱惑性笑，那眼波转时脸红，那迷人低声句“用什称呼”；刚刚在那里很乐观地想到怎样展开阵线向那八个厂堂而皇之进攻，突然他那铁青脸前又现出那八个厂二千多工人决死抵抗和反攻，——
他思想，无论如何不能集中；尤其是刘玉英妖媚笑容，俏语，眼波，次次闯回来诱惑他筹划大事心神。这是反常！他向来不是见美色而颠倒人！
“咄！魔障！”
他仍旧旋弄手里笔杆，又问道：
“听说虹口几个厂情形不好呢！你看来不
他蓦地跳起来拍着桌子大呼。
“障！”——那书房墙壁响出回声。那书房窗外树木苏苏地讥笑他心乱智昏。他又颓然坐下，咬紧着牙齿想要再度努力恢复他本真，驱逐那些盘踞在心头不名誉懦怯，颓废，以及悲观，没落心情。
可是正在这时候，书房门悄悄地开，屠维岳挺直胸脯站在门口，很大方地鞠躬，又转身关门，然后安详地走到吴荪甫写字桌前，冷静地然而机警地看着吴荪甫。
足有二三分钟，两个人都没有话。
吴荪甫故意在书桌上文件堆里抽出件来低头看着，又拿枝笔在手指上旋弄，让自己脸色平静下去，又用很大力量把自己心神镇定，然后抬头对屠维岳摆摆手，叫他坐下，用很随便口吻微笑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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