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芝生回头对范博文看眼,猛个箭步跳到那弹子房门前,手飞开那印花细竹软帘,抢进门去,出其不意地大叫道:
“好呀!新奇刺激,死跳舞呀!”
立刻歌声舞姿以及那虾蟆跳都停止,这荒乐群僵在那里。可就在这刹那间,唢呐,笛子,大号筒混合声音像春雷突发似从外面飞进来!这是哀乐!吴老太爷入殓时间终于到。朱吟秋第个先跳起来,边走,边喊:
“时候到!走罢!”
经这提醒,大家都拔起脚来就跑。周仲伟忘记头上还顶着那双高跟鞋子,也跑出去。徐曼丽赤着脚在弹子台上急得乱跳乱嚷。雷参谋乘这当儿,抱起徐曼丽也追出来,直到暖花房旁边,方才从地上拣取那双小巧玲珑黑缎子高跟鞋。
”
唐云山跟着就上前干涉,他光秃秃头顶上,还顶着徐曼丽黑缎子高跟鞋。
于是阵混乱。男人和女人扭在堆,笑更荡,喊更狂。坐在那里旁观四位也加入。
范博文把吴芝生拉开步,皱起眉头冷冷地说:
“这算什希奇!拚命拉来看!更有甚于此者呢!”
这伙人到“灵堂”外时,那五层石阶级上也已经挤满人。满园子树荫间挂着许多白纸灯笼此时都已经点上火。天空是阴霾得像在黄昏时刻,那些白纸灯笼在浓绿深处闪着惨淡黄光。大号筒不歇地“乌——都,都,都”地怪叫,听着使人心上会发毛。有个当差,手里拿着大束燃旺线香,看
“可是——平常日子高谈‘男女之大防’,岂非就是他们这班‘社会栋梁’?”
“哼!你真是书呆子见解!‘男女之大防’固然要维持,‘死跳舞’却也不可不跳!你知道?这是他们‘死跳舞’呀!农村愈破产,都市畸形发展愈猛烈,金价愈涨,米价愈贵,内乱炮火愈厉害,农民骚动愈普遍,那,他们——这些有钱人‘死跳舞’就愈加疯狂!有什希奇?
看它干?——还不如找林佩珊她们去罢!”
这说着,范博文掉转身体就想走,可是吴芝生又拉住他。
此时弹子房里换把戏。有人在逼尖嗓子低声唱。吴芝生拉着范博文再近去看,只见徐曼丽还是那样站在弹子台上跳,然而是慢慢地跳。她双高跟鞋现在是顶在矮胖子周仲伟头上;这位火柴厂老板曲着腿,蹲蹲地学虾蟆跳。他嘴里“啧——啧——”地响着,可不是唱什。逼尖嗓子,十分正经地在唱,是雷参谋。他挺直胸膛,微仰着头;光景他唱军歌时候,也不能比这时态度更认真更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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