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着,沉默着。好半天,得出又个结论,这孩子三年也没点儿长进,还是这少言寡语。其实应该说点什,关于自己,关于家里,要不就问点儿什,他经历,视线之外那些岁月。可是,开不口,有什休眠在血液里东西苏醒过来,开始撕扯心脏:他回来,没有死,没有忘,他就在面前,身上有炙热体温,眼里有刻骨思念……他就在这里,就在这里……
情绪浪潮后知后觉涌出来,重重拍打着胸口,渐渐地,渐渐地,失去节奏。
从口袋里摸索出药瓶,颤巍巍地拧开。
“安然!”对面人惊下,起身。
“别动!”制止他,倒出几个药片,僿进嘴里。
楼道里昏黄灯光搭建出个恍惚世界,觉得身边空间被拉伸变形。他和,们都是水中团墨影,不敢呼吸不敢眨眼,怕点点波动就会让对方消散无踪。
那个人站在面前,光线让他半身体隐没在黑暗中,努力地辨认,影像却越来越模糊。又是个错觉,或者,又是个梦。这几年里总是有抹相似身影出现在人群和梦境,让追逐、落空,再追逐、再落空,循环往复,不眠不休。最终,太多失落如雪片般层层堆积变成厚厚冰层,不去期待,不敢,太疼。
“安然。”又是声,都是记忆深处声调和语气。
他两步走近眼前,动作都是熟稔到刻骨铭心。
所以,这次是真吗?暮雨,你回来?抬手摸上他颈侧,那里传来烫手热度。居然,是活。
“安然,去给你倒水。”他再次站起来。
瞪着他,用尽力气吼到,“你他妈再敢动下试
给不出哭还是笑表情,说不出欣喜还是愤怒感觉,有道裂缝从指尖崩开,迅速爬行、分叉、布满木然身体……
应声,胸腔微微震动,却似乎没有声音发出来。脑子里是真空般寂静,没有特别激动。有那瞬间以为自己练出来,后来发现,庀,那种震惊只是跳过大脑,直接传递给肢体。
钥匙在防盗门上划出刺耳声响,右手抖得太厉害,以至于半天都没找着钥匙孔。
暮雨从手里接过钥匙,开门,拉着进屋子,把按在沙发上,坐在对面,看着。
他没有胖,也没有瘦,却总是有些不样。脸上褪去些草木清新隽秀,却而代之是种类似金属质地冷冽锋利,眼神仍是记忆中清澈温柔,稍稍压制眉梢那抹陌生戾气。头发又短些,黑色棉服半敞着,露出里面蓝白格衬衣,两手搭在膝盖上,右手还套着那只有些磨损四指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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