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去干吗正琢磨呢,就听见说话声隔着墙壁和关着房门传过来。是韩家阿姨声音。
“有那喝酒吗满桌子人都多不像话,让张家怎看咱们”
“整个下午不见人,那是你妹订婚,你说走就走”
“小曦往家跑好几趟让安然自己睡不就行你非守着”
暮雨这是在挨训呢,木讷地想,恩,连顶嘴都不会小孩儿。
“恩。”
“慢点儿走。”
“恩。”
“暮雨”
“恩。”
控制。那几个酒量果然都不怎样,特别是喝白酒又喝啤酒之后,没会儿就有开始吐,三黄首当其冲。啤酒打三圈,基本就没人再举杯。结果桌子上唯还正常就剩暮雨。在威胁下,暮雨到底也没有再喝口酒。大咧咧地靠在他肩膀上,呵呵地笑。
喝酒,碰杯洒半儿,顺嘴流半儿,袖子抹半儿,谁跟他们实打实地喝谁傻。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多,虽然心里痛快,也难受,天旋地转,特别是那根紧绷弦放松下来时,知道今儿惨。
后来暮雨拖着出门,遇到妹子和张磊,他们说什不清楚,好像听到妹子颇有气势喊声。睁不开眼睛,恶心,然后好像就睡过去。
冷风钻进脖子里时,醒会儿,那时正趴在暮雨背上,他背着脚深脚浅地走。
阳光又薄又脆,眯着眼睛看开去,七彩斑斓锐利光片在蔚蓝背景下翻转,天高云淡。空气里已经有冬天讯息,从脸上流过时,像是冰凉泉水,但是紧贴着那个人后背却很暖和。他呼吸有些沉重混乱,下下,于是世界按照这个节奏,在面前摇晃不已。
以为他会沉默到
慢点儿走,慢点儿走,路到白头。
很多年之后,有次聊天妹子跟说,那天她回家去看这个醉鬼情况,她哥就坐在身边,拉着手,动不动地看着。她说她长这大,从来从来没有见过她哥掉眼泪,被欺负时候没有,放弃大学时候没有,他爸去世时候也没有,绝无仅有回就是醉酒那次。她说她清楚地看见暮雨眼泪打湿手背,而她,呆立旁,半天都没说出句话来。
很可惜没有看见,从中午睡到晚上八点多,渴醒。
头疼欲裂,身体僵硬地像不是自己,略微动便是阵天旋地转。忍着恶心慢慢扭头,身边没有暮雨,抬手就能够着窗台上放着杯水。
挣扎着坐起来,咕嘟咕嘟整杯水都灌下去,着火嗓子才算好点。
哑着嗓子喊他“暮雨。”
“恩。”
“慢点儿走。”
“恩。”
“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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