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纾纠正:“是赵师父。”
尉升停顿,笑道:“对,是赵师父!”
——
晨光投射大地时,两人便如陷进
戴纾放碗,勾指示意他侧过头来,方才小声道:“瞧见巷角冷着脸那两人吗?二哥让跟,这样师父带去哪儿,他都能知道。”
尉升微不可察地瞥去眼,轻叹着嗦面。
“麻烦。”
戴纾停筷看向马匹,与他眨眨眼:“那就……”
锅中热水滚开时,水汽腾起,辆马车正自路中行过,挡视线。巷角两人微微挪步张探,又不敢明目张胆,怎料马车行过后面摊已无人影,唯剩桌面锭白银静置。
“赵公子若是不能到,公子也并替他收下吧,应许过,两碗面,便碗都不能少。”
杨老爷子抽出筷子,码齐摆上碗沿。
“小本生意,本就为温饱,经不起战乱折腾,公子就收下这两碗面吧,呀,明日就要归乡去。”
热气升腾时迷双眼,尉升摸向腰间烟杆,指尖停半晌,却在抬首间隔着氤氲见到个身影。
面过半碗,戴纾拿筷拨着葱花,端碗喝着面汤,嘴角沾油水。
至剃刀落下,发丝遂断。
“剃除须发,当愿众生,远离烦恼,究竟寂灭。”
偈语在耳,阮泊文诚心听颂,似见阮誉之停在身前。他垂首认错,认闭目塞听、无视百姓苦难、妄图堵住悠悠众口之错,认无情无义无德无仁、传道天下苍生却加重民间疾苦之错,认遏制民声、美化罪行,认自私自利、加害兄长之错。
发如罪根,丝丝坠地,阮泊文伏身眼望满地乌发,听住持停刀留下顶髻,再问:“汝今决志出家后,无悔退否?”
阮泊文阖眸静心,合掌拜下。
马匹前后奔出城关,尉升带她追着旭日,于马背上迎风问道:“跟着师父想学什?”
戴纾看着天际金光,憧憬道:“想当女将军!和白霓姐姐样。”
尉升欣然笑,策马朝前。
戴纾追在身后问他:“师父呢,准备去哪儿?”
“先去章州,看看你赵师叔。”
尉升用袖替她抹去。
“公主自作主张就要和同行,陛下知道吗?”
戴纾说:“说跟着师父去寻留君,他就放心。”
尉升低笑,端来醋碗倒下,却下被酸味冲得皱眉。他尝着面,就觉得赵成业口味奇怪,咬口煎蛋才慢慢适应过来。
尉升问:“那若是没打算去寻他呢?”
“决志出家,后无悔退。”
——
新帝即位,大赦天下。皇都战后重建,又近新年,街上张灯结彩,全无亡国之象。
尉升辞别戴赫,出城前停马于城北。
面摊处,两碗新下阳春面上桌,尉升拿筷时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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