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绪言坐直身,语不发便将那手牵来,沿着腕骨抚上小臂,似也猜到些什。他问:“不学刀,是因为什?”
阮青洲沉默
后背未干雨水正被那人抬指拭去,触摸之处带着点温,段绪言感受着这种触碰,被抚得慵倦,侧头就往他颈窝蹭,靠得很惬意。
“从前伤病时,没人会这照顾。”段绪言挨着他,声音也发闷。
阮青洲放轻声:“没有吗?”
像是终有处倾诉之地,段绪言絮絮念起来:“因为阿爹很忙,常常只跟着师父练武,贪玩要挨罚,偷闲要挨打,有时受伤,疼得起不身,也只有人躺在房中,身旁连个说话人都没有……也不知那时在想什,或许只是想多见阿爹眼,所以再难熬也都能忍,可到见面时又总是惹得他生怒,挨打挨罚时,邻里和师父们都没人敢替求个情。”
阮青洲轻摸他面颊,安抚着:“为人父母,总会望子成龙,有时或许是严苛些,但大体说来,心里也是在疼惜你。”
然笑起来,他揽过手臂,将阮青洲圈来,就用下巴抵在他发顶。
“多骂几句,若还觉得气不过,就到山中淋雨,给你当活靶子练箭,还是说,你更想看火中取粟、胸口碎石,喜欢哪种?”
“满口胡言。”阮青洲推他,那人却倾身压过来。
“要知错认错,怎也不肯软下声来给个面子,是不是要变着法子讨好你?”段绪言沉着声,忽地俯首埋进他怀中,便像只讨宠狗似往他脖颈间蹭,“还不原谅,原不原谅……”
愠恼忽地淡开,阮青洲被他蹭着朝后倒去,只得伸手抬起他脸颊,轻声道:“犯蠢,衣衫都是湿。”
“但愿吧,”段绪言苦笑,“可自记事起,你是唯个会这样抱着人。”
阮青洲怔片刻,轻声问道:“那……娘亲呢?”
“……娘亲,”段绪言顿很久,“青洲,不记得娘亲。”
阮青洲稍静,微微侧首,与他靠得近些。
相互依偎便是种抚慰,段绪言亦向他倾靠,安心地将那腰身搂紧,目光却偶然扫过那人搭在身侧右手,也才发觉那指尖在隐隐发颤。
段绪言仰头看着他,总有那几瞬是沉溺。
那些在北朔求不得、缺失掉东西,好像只有阮青洲会给他。所以他边积攒仇恨,边却贪婪地想要从阮青洲那处得到更多弥补。
“还疼吗?”阮青洲问声。
段绪言低头靠他肩上:“冷。”
闻言,阮青洲坐起些,替他拨开湿发,轻将他手臂牵来,环过腰背。段绪言倾身靠进他怀里,静听燃火折断木枝声响,却觉得只有阮青洲才是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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