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搭在窗口叩动几下,阮青洲看向他:“不过此刻说起,确实最合时宜。”
段绪言与他轻笑:“因为奴才与殿下昨夜共患难交情吗?”
阮青洲不置可否,只说:“出言不逊,必及于难,刘客从没提醒过你这些吗。”
“督主不必提醒奴才这些,奴才只是督主因意外方才临时起意往殿下身旁塞入棋子,若是废也不可惜,就算能保下性命,往后离开东宫或许还能有供人狎玩用途,但也免不生不如死下场。在与殿下坦白之前,奴才就已想过这些,也是抱着必死决心跪在殿下身前,若无法得到殿下认可,就更无谓谨言慎行,明哲保身。”
“但觉得,”阮青洲说,“你是很有把握,确信还不会杀你。”
在余晖下拜别段承,绕行自西域进关州,取代和生母同饿死在关州严九伶,此后六年再未归家。
六年。
段绪言掐着指节细数,沉下声来。
“阿爹做过铁匠,认得不少江湖义士,所以奴才从前跟过很多师父。那时年纪小,还会觉得刀剑太重,弓弦太紧,但阿爹说将来会遇到战乱,或生或死只能倚靠自己,他要拼死地练,就拼死去练。在那里,比起争得荣华富贵,想要光明正大地活着,就已经很难。”
阮青洲稍稍沉默,问:“你父亲呢?”
因为罗宓错认,让段绪言无意中带上阮墨浔影子,阮青洲时而也会因此模糊认知,对他产生些不忍。
段绪言知道这些,他太懂如何利用好阮墨浔这根软肋。
“所以说,”段绪言眼眸微弯,“奴才再遇不到心比殿下更软人
段绪言说:“因为徭役被征去修建军防,再没下落。后来奴才遇上饥荒,才会在十三岁时自关州逃来,卖身进风颜楼。东家念在奴才年少,特允奴才学箫,成为楼中乐人。刘督主是会常来听曲,奴才起初只是想借由督主探听阿爹下落,却不知督主偏好男风。奴才本是乐人,每回得督主召见,也不愿行逾矩之事,推拒得多,督主便会将奴才留在旁吹曲助兴。”
为何事助兴,纵然段绪言只字不提,阮青洲也心知肚明。他不多问,只道:“后来呢?”
段绪言接着道:“后来督主得知奴才年少习武,特为奴才赎身,本欲将奴才安排进锦衣卫,但因中途生变,督主便将奴才派至萃息宫,想让奴才借此接近殿下,但奴才得贵妃和殿下厚待,侍奉殿下全凭己愿,与他无关,风颜楼与督主相遇那次,亦是偶然。”
窗边冷风吹得凉,阮青洲抬指将帘压下些,问:“若非今日问起,你打算何时与说起这些?”
段绪言说:“只要殿下想听,无论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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