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宓不想再记起这些。所以她站上桌椅远望,就好像阮誉之和当年样还站在下方。这次,她依旧毫无顾虑地蹬腿踩空,只是再没有跌进谁怀里。
声响尽数湮灭,雪中隐约有孩童朝她伸手而来,她便随他去。
——
罗宓死,自缢于寝殿,野猫尸体也不知去向,更无人去关心御花园里还有个意外摔晕后把自己闷死在积雪里宦官。
灵堂设立之时,又是雪天。南望本不常落雪,可今年却接连下好几场,尤为凛冽严寒。
罗宓阖眸躺下来,似在枕边听见踏雪马蹄声响。
阮青洲当是在归来路上。犹见他乘风载雪,身衣袍于风中滚动,泠然若云上净月,罗宓笑起来,直至伸手触摸时,才知幻影会散。
那幻象自指缝中流散,却忽然变作只幼弱手臂,从掌心滑落,沉入池底,最终水面上仅余点涟漪,于指尖处泛开。
罗宓撕心裂肺地喊,喊她阮墨浔,喊不见,索性就跳下去。
阵惊颤过后,午夜梦醒,四下无人亦无风,悬挂帷幔就在眼前,静垂不动。
埋入地里。
“公公别叫唤啊,急起来,下手就不知轻重,”段绪言不屑地递去眼,沉声,“是会死人。”
——
或有风来,雪落得大些,罗宓凭靠在窗前,面上吹雪融几点,她不知伸手去擦,双眼还在盼着什。
“贵妃,夜里冷,还是到里头歇息吧。”
段绪言就跪在灵堂外守灵,淋得身湿冷,他自晨间跪到傍晚,落雪积满肩。恍然回神时,头也昏沉,乍看天色俱暗,身侧宫人都退尽,只余下几人跪在堂中守夜。
好生寂静。所以他取来长箫,独自跪在夜中吹起曲。
声响漫向天际。卷入碎雪
罗宓看很久,余在枕上湿泪就同最后点留恋,很快就冷透。
她起身敞开窗,踩上桌椅往外眺望,像当年踩在槐树枝条上样,只要她敢跃下,南望帝便会张臂将她纳入怀中。
他们之间没有太多规矩束缚,她会喊他誉之,更没规矩时候,连名带姓地喊。
阮誉之会气笑着责她大胆,在太后怪罪时又出面保她安危,后来她被帝王宠爱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竟偷偷带着三岁不到阮墨浔去池面上踩冰。
冰碎,阮墨浔死在她胡闹和愚昧之下。萃息宫成南望帝再不愿踏足之地,她却又凭着太子名望安然如故。
罗宓被扶回榻上,她转头再次望向窗外,飞雪却被合起窗扉掩住。
罗宓问:“洲儿年后该有多大?”
“殿下年后该有二十二。”
“是个好年纪。”
二十二,真是个极好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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