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与他血肉相连那人,自他记事起,就只停留在画上,他甚至不知道有母妃是种什滋味。说起从前,他唯能想到点温情,大抵就是段承对他略感满意时,才会露出笑容。
称为母妃那人,原是会对他这般牵肠挂肚吗?
段绪言先前不知道,以后也不会知道。
“怎不说话,可是觉得母妃偏心?”罗宓觉出他异样,转而笑着轻抚他脸,道,“你事,洲儿自然也是要记在心上,只是你喜好脾性还没来得及同他说道番,譬如你专爱鼓弄这箫,还有……”
像是忽然缺失段记忆,罗宓时哑口无言。她对着面前这个“阮墨浔”,却半点记不起这十余年里片刻画面。
叶飘零。这曲调从前被欢声淹没在风颜楼里,如今锁在萃息宫中,依旧无人会去细听其中蕴意。
随着曲奏停,段绪言收起手中长箫,端跪在罗宓寝殿中,那野猫也得允准入殿,觉得暖,便懒躺着不动。夜深时,殿内特意熄大半烛火,此时罗宓在床榻上倚靠着,经这舒缓曲调安抚,稍眯眼。
“浔儿,到母妃这儿来。”
罗宓当他是阮墨浔,所以常常这喊他,段绪言便也顺理成章地利用这种错爱来攀附她。
“手该冻寒吧,捂捂才好。”罗宓摸见冰凉,便用手炉帮他捂着,暖热,才又替他揉搓着双手。
段绪言替她将身后靠枕撤下,哄她侧躺下来。
“不早,贵妃该就寝。”段绪言燃起安神香,把烛火吹熄后,便要退到门外去。
将要行礼告退时,罗宓却喊住他:“浔儿,母妃最近常忘事,你莫要怪。”
段绪言重新跪回去,替她将被褥掖好:“贵妃歇息吧。”
可罗宓便同患得患失般,将他看
罗宓动作轻柔,手中温度也正好,回回自掌根按揉至指尖时,段绪言便觉得舒活不少。
罗宓说:“幸好你没洲儿那坏毛病,他心神不宁时就爱往手上掐指印,不知痛似,非要这替他抚着,他才能稍稍安稳些。还有啊,他口味淡,但专爱挑酸甜口东西尝,最爱还是乌梅,夏日煮几道酸梅汤,上缀几片桃花瓣,便能把他留在萃息宫里半日有余。”
提起阮青洲,罗宓说得自怡,面上笑颜展得更开,余着花信年华时明媚清丽。她细数着阮青洲习性,连同衣食起居里细节都叙述通,条条不落,说到记不起,才笑着收尾道:“往后母妃若是不在,这些事还得由你来和他将来妻子交代。”
母妃。
段绪言细观着面前那人模样,怔片刻。他记不起被人疼爱感受,就连自己生母是何模样也记不起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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