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雎谆谆善诱:“但若是陛下现在下旨,赶在明日卯时朝会之上,允准等当庭抗辩——那陛下浩荡圣恩,想必是能在三日之内,穿越江北大营战火、长江滚滚江水、金陵百丈城墙……及时地抵达金陵官仓,救城内百万生民于水火。”
“如此周密布局,朕好像当真是无计可施。”
沈玥微微眯起眼,话锋转,“可朕又怎知道,你会不会而再、再而三地以此来要朕妥协?今日尔等想要是当庭翻案,若明日尔等想要朕禅位于你,难道朕也要妥协不成!”
“陛下天威浩荡,自然可以不允等翻案之请,坐视金陵炸得城防尽毁,届时铁甲军再渡江攻城,岂不更容易?”严雎状似随意地摊开手,“横竖火药是严氏埋,城池是严氏炸,千古骂名也有严氏来背,陛下大可以赌上赌,就算明知是空城,仲达会不会真杀孔明?”
沈玥抬起双眸,眼神冰冷地对上严雎视线。
此时铁甲军收到消息,派出队人马,强行渡江,和早已守候在此浙安水师狭路相逢。”
“就在两军对垒之时……”严雎双手猛地散开,“金陵城‘嘭’声,炸上天!”
沈玥笑眯眯地放下折扇拍手:“精彩。”
“陛下莫急,最精彩之处还在后头。明日兵部案头,就会收到来自江北大营军报封,上书道——‘浙安水师越过长江,与先前偷渡过河水师汇合,全面进攻江北大营,里应外合之下,把火毁江北水师战船。’
所以,即便三日后,铁甲军收到陛下传讯也无船渡江,只能眼睁睁地站在岸边上,看着金陵城轰然炸开,无力回天。”
个敢将整个金陵城抬上赌桌赌徒,严雎显然有十足冷静,毫不闪躲地对上沈玥试探目光。
“永贞十六年春,长江洪汛,淹没两岸良田万万顷,数百万生民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水灾过后,便是大疫,疫病过后,又逢干旱,米粮疯涨,田贱如纸,官府数次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亦不足够。地主放风,亩田契换袋米粮,无数灾民闻声前往,夜之间便有数千张契纸,如雪般飘进他院子里……
灾情过后,讨饭人行至官绅宅前,乞求施舍餐,管家持棍棒驱赶,老爷笑言‘
“……”
沈玥微微眯起眼,沉默少倾。
权谋之争,盘根错综、云山雾罩之计实为下策,越复杂则施行之时变数越多、越难掌控,与其相反,越是简单阳谋,反倒越难化解。
严氏此举,利用无非只是中州到江北之间,消息传递时间差。
远水救不进火,无论他要做何反应,圣旨传到江北都需要至少三日,切都已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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