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然面色不虞,攥紧手里这张薄纸。
……
夜雾愈发浓,层层迷障,看不清真切。
萧亦然停马,审视片刻,兽群奔袭,扈从轰散,草地上片狼藉,早已瞧不出人行踪迹。
大围猎场草深树密,状似开口葫芦,入口狭窄而内里广阔,初入围栏约五里之遥,便有岔路分隔。
萧亦然冷笑声,正要示意众人跟上,目光落在马额当卢上,微微寒。
龙形金饰下,别着张纸。
“中州乱,真龙现。陛下已知围内埋伏,欲反杀之,以定君叛逆之罪。”
方寸薄纸,背面赫然落着文渊阁印。
内阁官印绝不可能作伪。
夜雾果然浓重。
沈玥才打马进场,就失方向。
依规制,他身边本应有数百名扈从跟随,只是为今夜筹谋,铁甲军在外刻意拦扈从片刻。萧亦然换与他这匹宝驹跑得飞快,只片刻功夫,众人再进场时早已失他踪影。
小皇帝单枪匹马,连照明火把也未配个,就这样消失在漫漫大雾之中。
萧亦然勒住马,铁甲军跟着收枪伫立。
事先有约,沈玥走最西边那条小径,绕行至整个猎场最边缘,即便有被驱逐而来走兽,也不会过于凶猛,更不至于真伤着他。
行至尽头,便有预先设下铁甲军接应。
“散!”
萧亦然未有犹豫,身后铁甲军四下散开,各自沿岔路冲进林场,他只带十余人,径直冲进最西小路。
刀锋划破浓雾,萧亦然俯首斩下匹冲撞而来铃鹿,马蹄未有
围场内设埋伏,是他与沈玥联手布下局。
现下内阁不知是谁送来纸文书,将此事捅破,甚至连中州封城消息也走漏出去。
天子巡狩,王都封城,任谁看这都是他起不臣之心。
铁甲军这些时日将整个南苑把守密不透风,只有沈玥日夜跟在他身边,知晓内情,若他要与内阁联手,借围内突变,联合起中州封城讯息,借此定他个谋逆之罪简直易如反掌。
就在方才,沈玥还私下里与通政使杜英会面密谈,那可是内阁首辅杜明棠三代嫡传亲孙子。
约莫盏茶功夫,上林苑左监于洋带着姗姗来迟扈从追进来,踉踉跄跄地扑到他马前,噗通跪下,嚎啕大喊:“陛下……”
于洋嚎声未有回应,他抬起头,眼前马额上挂着当卢,金灿灿龙雕分明是皇帝御用,可上头坐着那人,凛眉悍目——阎罗血煞。
“陛下前头行去,尔等姗姗来迟,护驾不利,罪该——”萧亦然于众将士前,抬起右臂,紧握成拳。
铁甲军齐唰唰地拔出腰刀。
于洋吓得浑身抖,丝毫不敢耽搁,连滚带爬地往前跑去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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