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列转头，向着莲位道：“右安，你过来，向你生母，叩拜行礼。”
裴右安神色
僵，视线从莲位落到萧列
身上，再从萧列转回到那座莲位之上，道：“万岁，罪臣既到
此处，又见到姑母莲位，祭拜自是本分。只是万岁此话，实在叫人费解，罪臣不知万岁是何用意。”
“右安，你并非卫国公之子，卫国公实是你舅父，朕才是你生身之父！”
萧列字字地道。
他停在那个院落门前，看向李元贵，略微带点不解。
“裴大人，进去吧，万岁在里头等你。”
李元贵朝他躬躬身，随即退后些。
裴右安略迟疑，压下心底涌出丝怪异之感，推开虚掩门，朝里走进去。
院落里并不见人，那夜他曾与皇帝对话过那间屋里，透出缕黯淡灯火。
李元贵紧，迅速回头看眼寝殿门口，见那两个值夜小太监远远靠在外殿角落柱子旁在打盹，方松口气，急忙回到龙床旁，轻轻唤声“万岁”。
萧列张开眼睛，目光有片刻茫然，随后慢慢坐起身，出神片刻，低声问：“几更？”
“禀万岁，三更鼓过还没片刻。万岁可口渴？奴婢给您端水。”
萧列接过水，口气喝下去，随即躺回去，再没翻身。
李元贵在旁守片刻，见皇帝背影动不动，以为又睡过去，蹑手蹑脚，正要离开，忽听身后传来道低沉声音：“朕想去慈恩寺。”
他朝着灯火走去，推开门，见桌上摆方莲位，前方香炉里插炷香火，青烟袅袅，皇帝背对着门，似在凝望那座莲位，出神良久样子。
裴右安朝那背影行叩拜之礼，萧列慢慢转身，命他起来，望着他，久久，语不发。
皇帝脸色憔悴，眼底带着几缕醉酒过后残余血丝，但目光幽深，如此凝视着他，原本刚硬五官线条，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裴右安心中那种怪异之感愈发强烈。
他望眼桌上莲位，见上面名号，并非自己姑母死后被天禧皇帝所赐谥，而是极其简单“裴氏闺名文璟生西莲位”，不禁微微怔，迟疑下：“不知万岁深夜召罪臣来此，所为何事？”
倘若今夜成行，这将是皇帝入京以来，第三次夜访慈恩寺。
李元贵微微怔，随即低声应是。
……
裴右安到达慈恩寺时，四更刚过，正是漫漫长夜里，夜色最为深沉那个时刻。
四下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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