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映照,他眼底略带几缕红丝,面有淡淡倦容,等裴右安叩拜完毕,露出笑容,叫他平身。
裴右安起身,萧列问他路上情况,道他辛苦,又问泉州平海倭寇之事,裴右安奏遍,萧列面露怒容,指着案几上几本奏折:“高怀远身为省巡抚,尸位素餐,以致于令朕沿海民众遭受倭寇登陆荼毒,朝廷颜面何在!”
“万岁息怒,倭寇之患,虽由来已久,但朝廷若增布海防,擢派得力之人总兵各地,倭寇是为跳梁小丑,并不足惧。”
“朕正有此意。你折中荐那个李忠,朕看他上疏,条理分明,是个胸有丘壑之人,朕明日便将他疏奏发往兵部,着兵部商议此事。”
“万岁圣明,若倭患就此得以消除,海禁亦能重开,实为东南沿海民众之福。”
却又紧紧地制住她,不容她退缩和避让。
若有似无幽香,渐渐凝满床帐,珠帘子被南窗夜风轻轻掠动,荡出圈如水波纹。
芙蓉帐中那个面带伤心泪痕女孩儿,似被抽去浑身气力,唯足尖紧绷,如坠雾渊,如浮云端,仰于枕上,却不知身在何处,闭目昏昏沉沉,混混沌沌,把身子到最后,只剩下细细战栗,如荷塘风中支无所托依水莲,摇摆间红散绮香,露湿花月。
怀中女孩儿,终止住伤心哭泣,倦极,蜷在他臂侧,闭目沉沉睡过去,张芙蓉娇面,犹带残余红晕。
裴右安抱着她,动不动,醒着睡到天亮。
萧列看向裴右安,神色稍缓:“朕知甄家船队常年行走海上,此次朝廷禁海,生计必遭影响,但此为国策大计。你在那里,可曾听到民众抱怨于朕?”
裴右安语气恭谨:“禀万岁,朝廷此举也是出于防患之目。民众痛恨倭寇由来已久,只要朝廷有心清倭,待海晏河清,海禁自然重开,民众岂有不满之理?”
萧列点点头,又赞几句他督领缉拿粤东大盗之事,最后看向李元贵,李元贵便领太监退下,带上殿门。
殿内只剩萧列和裴右安二人,烛火将两人身影投映于墙,黑影幢幢。
……
裴右安便如此,于次日早离开泉州,踏上返京路程。
和数月前他携嘉芙同船南下不同,这趟北上,他走是更为迅捷驿路,披星戴月,路紧赶,不到半月,这日便抵达京城,到时已入夜,径直向宫中递条呈,随后候于宫门之外,没等多久,便被召入。
萧列见他于御书房。
二更鼓已过。裴右安入内,见殿中灯火通明,萧列便服坐于案几之后,面前堆满奏折条呈,李元贵和几个太监侍立在旁,听到裴右安入内脚步声,萧列放下手中朱砂御笔,抬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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