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伙计只是奉管
灯笼光线暗淡,却也照出双黑白分明眼,原本想必也是清灵,但大约病太重,此刻双目犹如蒙层昏纱,黯淡无光。
片刻后,那少年意识似乎有些清醒回来,目光渐渐聚焦,定定地望着披件斗篷嘉芙,动不动。
金家伙计见状,松口气,忙从地上骨碌爬起来,边将那少年胡乱裹回在破草席里,边道:“们这就送他回去。马上走,马上走!”
少年脸被破草席遮挡。伙计抬起席筒,急匆匆地走。
张大知这两人如此抬回少年,不过是在等他死,然后再找地方处置罢。但这样事,太过寻常,只怪少年命不济。想到明日早东家就要出发,事情既被撞破,料这两人是万万不敢再回头弃尸于自家码头,也就作罢,回头请嘉芙回轿。
人从甄家码头丢下海里,尸体随潮冲走,不但干二净,便是鬼魂不散,也和自家无关。
泉州码头聚集无数来此讨生活人,官府虽严令不得私下留用无籍之人,但这不过是纸空令而已,因工钱低廉,船坞码头反而喜欢雇佣这种外来流民。这少年想必也是其中之,只是倒霉,生病死。
张大哪里肯放,冷笑:“也不怕损阴德!走!见官去,看你家老爷能说什!”
俩伙计恐惧,跪在地上不住求饶,说是被逼行事,和自己无关。
嘉芙听到动静,下轿过去察看,张大看见,急忙跑过来:“小娘子莫来!这里腌臜!”
嘉芙转身,走几步,眼前浮现出那少年方才望向自己时眼里流露出那种目光,脚步不禁微微顿下。
她知道,那是将死之人渴望继续活下去目光,这其中绝望和希冀,她感同身受,再清楚不过。
她回头,再次望眼那几人背影,迟疑下,还是道:“张叔,把这孩子留在咱家船坞吧,请个大夫来给他瞧病,要是能瞧好最好,死话,就把他埋。”
张大愣,随即明白,小娘子这是动恻隐之心,不忍看那少年活活等死。
甄家船坞里雇佣做事人至少数百,也不在乎多个,小娘子既开口,他自然无不遵,点头道:“小娘子心善积德,小这就遵命。”说罢上去几步,朝那俩伙计喝声,命将人速速抬到甄家船坞。
伙计见甄家小姐也在,知道要是被送官,金老爷怎样是不知道,反正自己两个是少不要倒霉,改向她求饶,涕泪交加。
嘉芙皱眉,瞥眼地上那人。
“他没死,刚看到,仿佛动下!”
檀香忽嚷道。
张大忙用灯笼照脸,果然,地上那少年双眼皮子微微抖几下,随即慢慢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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