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贤王从侧门悄然进入王府之时,束慎徽还在安眠。
他已许久没有睡过好觉。昨日,北方大捷消息送到,他谁也没见,哪里也不去,合眼睡下去。这觉,睡得绵长而深沉。
王府知事到来,叩门声起,他正梦见个女子。她长纵战马,横越铁山。大风吹得她战裙狂舞,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满天黄沙之中。正当他无限惆怅之时,她在马背之上蓦然回首,竟是笑靥盈盈。梦中他只觉心下阵狂跳,刹那热血沸腾,待纵马直追,梦境却因耳边传来杂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睁开泛红眼,发现自己还卧在寝堂之中。窗外天又转黑,恍惚之间,他有种不知何年何月又何地茫然之感。唯真实,便是他那带自梦里犹大作着心跳。
他在黑暗中坐片刻,待心跳慢慢恢复,吁出口气,燃烛,过去开门。
够得到,只双目死死盯着那被烧得只剩片残角遗旨,张翕着嘴唇,突然,发出道充满不甘和怨恨含含糊糊哀号之声:“苍天——”喊完这二字,人便直挺挺地从榻上滚下来,扑在地上,动不动。
“戬儿,戬儿!你到底想做什——”
在身后兰太后那那撕心裂肺绝望哭泣声中,束戬走出敦懿宫。
接二连三消息,在朝臣当中再次引发震动。
原来当初摄政王大婚之夜遇刺,兰荣也是主谋之。不但如此,他与炽舒里外勾结,拱火高贺,阻挠战事;更叫人没有想到是,还暗中庇护高王成王余党。他自知罪行败露,昨夜畏罪潜逃。少帝已下令追捕,并将刘向从皇陵调回,命接掌地门司。
知事朝他行礼,道贤王来。
从那日斩杀高贺过后,他和贤王,便再无任何私下往来。
束慎徽命知事将贤王请到昭格堂。片刻后,当他更衣完毕,出现在贤王面前之时,他面上含笑,精神奕奕,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两样。
贤
这些也就罢,最叫百官震惊,莫过于当日敦懿太皇太妃曾扬言宣布那道所谓先帝遗旨。据说竟是矫诏。少帝昨夜已将伪诏烧毁,而手炮制伪诏敦懿太妃,恐怕也将不久于人世。
此前人人便就心知肚明,等到北方战事结束,少帝和摄政王之间,恐怕也不可能继续维持现状。而今情状扑朔迷离,真假难辨,少帝又如此动作。到底是出于他本心,意欲修好,还是切都是摄政王逼迫,少帝不得已而为之?
今后大魏朝堂,何去何从?
还沉浸在昨日北方大捷带来喜庆里大臣们,心中又凭添无限隐忧。人人噤声,只将目光暗暗投向昨日起深闭门户那座王府。
天又次地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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