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残叶,满城缟素。
三天之前,此间王,云落城主燕重,终究还是没能熬过伤情,于英壮之年,溘然辞世。
丧报三天前已送出。半个月后,将会抵达雁门。个多月之后,再会送至长安。接着,来自朝廷丧慰就会送到这里。
筑在城北高地处那座城府,灯火通明。白幡高举灵堂之中,丧烛长明,映照着跪在灵前守灵人身影。
少城主燕重身重孝,正独自坐在近旁议事堂里。
为他自己,那个娶姜含元为妻人。
束慎徽就这样,怀着几分忐忑、又犹如几分决绝慨然心情,踏上这条西去路。
战场上,绝大部分最后死于箭人,并不是当场去世,往往是因为过后箭伤难愈、数症并发。尤其对于命中要害伤者来说,最后能不能逃过无常,除救治是否得力这个因素,自身体格和运气,也占很大部分。
束慎徽十七岁巡边之时,曾见过她舅父燕重。当时他也随她外祖道来到雁门,参与拜见。束慎徽对她舅父至今仍有印象。记得那是个魁梧而爽直汉子。他体格非常强壮,现在就看他运气如何。
他急召大魏最好良医,如今已在路上,很快就能赶到。只要她舅父运气不是否极,束慎徽总觉得,这次,他应当能够熬过来。
此间曾是他祖父和家臣部将商议各种要事所在。祖父去后,传给他父亲。
如今他父亲也去,剩他个人。
他目光,凝落在面前副盔甲上。
盔甲套悬在顶落地支架上,和人齐高。倘若不是兜鍪之下空荡荡少张人面,看起来,犹如个活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似。
这是他祖父传给父亲战衣。能穿上这套战衣,是荣耀和权威象征
在来路上,束慎徽无时不刻都在如此暗自期盼。但是这天,当他出西关,随向导终于赶到那座城池,不顾疲累,匆匆驱马向着城门而去时候,他马速放缓,最后,彻底地停下来,停在城门之外道路之上。
这个时间,已是深夜。
来自雪山经年不息夜风,如往常那样,阵阵地吹过城头。借着城头那片飘忽火杖光影,他眼帘之中,扑映入道道飘动着白色丧幡。守城士兵头额上,也全部缠着白巾。
他慢慢地进城,看见两旁民居门外,悬满白色灯笼。这个时间,路进去,还能看到三三两两城民头系白布跪在道边。
又次击退来犯敌人。但是,胜利喜悦还没来得及品尝,他们就要燃着火盆为他们城主送魂。有女人在低声哀哀地痛哭。每个人脸上,都充满悲戚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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