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慎徽指着不远外残堤:“那是怎回事?看着像是修半,又停?”
老农顺着他所指,扭头望眼,愈发愁眉,叹气道:“别提,就为这个,县尊都得罪上头人,惹祸上身,也不知人怎样。”
束慎徽道:“老丈可否说得详细些?”
那老农仿佛又有些害怕,看眼四周,摇摇手,只说自己要去浇垄,挑担子,急急忙忙地走。
束慎徽望着老农匆匆离去背影,转向刘向,叫他寻人打听下详情。刘向转去。
处河口,隐隐可见阔达二三十丈。沿着两侧长岸,有淘挖泥沙疏浚河道和修筑长堤痕迹,但不知为何,河堤仿佛筑残半,便就停,沿岸堆些竹排泥沙石犀等物,河边空荡荡,不见人。
刘向对水利农事无多解,但也看出来,本地地势低洼,如今还好,若到汛期,上游下水,这里恐怕就要水漫河岸,倒灌农田。
走来个挑着水桶白发老农,停在河边,甩桶舀满水,便提水上岸。不防岸泥松软,吃不住劲,又赤脚湿滑,站不稳,人被水桶带着,眼看就要栽进河里,身后忽然伸来只手,将他把拉住。
拉回人,刘向跟着伸手,将老农那两只水桶也把提上来,送上岸,方放下来。
这老农站稳脚,惊魂稍定,见是个脸生黑脸汉子出手相帮,旁还站着个青年人,和自己招呼:“老丈可受惊?”
他虽也操着外地口音,但凭那张和农人相似粗骨架子和黧黑脸膛,没费什劲,很快就达成目。
本县地势低洼,到八九月东南台风过境,常闹水灾,但因地处偏远,户口不多,在江都下众多郡
这青年头戴顶青斗笠,身半新不旧衣裳,看着像是县城里读书人。农人不禁拘谨,忙朝两人弯腰:“小老儿无事。多谢二位相帮!”
束慎徽含笑点头,又问:“敢问老丈,本地这两年年成如何?官府赋税几成?日子可还过得下去?”
那黑脸汉子看着倒像个农夫模样,但这个读书人,开口不是本地人,操口官话,又问这个。老农不禁面露犹疑之色。
束慎徽笑道:“二人是从外地来,今日偶然路过。早就听闻淮扬富庶甲天下,想来寻个营生,看能否落脚度日。”
老农见他笑容和气,放下戒备:“小郎君问这个啊,这几年,官府倒是没加赋税。紧巴紧巴,再难,总归还是过得下去。怕就怕老天爷不让人安生。去年县里就淹回,收成只得好年成七八分。交完官粮,全家勒紧肚皮,借粮才渡过来。但愿今年老天爷开眼,别再泛水闹灾。”说完,看眼身畔河面,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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