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医生原本也是没打算进去
。他第
次没穿白大褂就这
站在医院里，像是突然失掉
层保护膜。穿上白大褂就是局面外旁观者，再怎，也是看着别人生离死别。没穿着，自己就变成主角。
这场面麦医生见得也不太多。偶尔在急诊室遇见过，他思考着，按照普通人家程序，当儿子死母亲应该是什反应呢？他见过在急诊室外面为医药费或者遗产吵成团，也见过不声不响堆在墙角哭。那自己应该运用哪种模式？
为抢遗产跟人起争执？麦医生连个抢对象都没有。苏心昭到底有多少钱他不知道，也根本不关心。三十多年她于他，就是个陌生人，平时想不起来，连恨意都用不着浪费陌路人。他猜她最后钱还剩不少，应该是都留给情人们。
或者，哭？
麦医生根本哭不出来。米晞晖看他眼神带着同情，他很想解释，其实他点都不难过。里面那个人带他来到这个世界，最后关头，他来送送她，仅此而已。
麦医生把宝宝挪开，用被子包好，自己披件晨衣爬起来接电话。下楼时木制楼梯踏踏闷响，节奏让人不安。
电话是吴院长打来。那头沉默半晌，道：“你母亲不行。你来看看她最后眼吧。”
麦医生拿着话筒愣半晌。直到电话里嘟嘟声连米晞晖都听到，他才终于挂电话。
“
直以为她永远都死不呢。”麦医生突然笑道：“可是她现在快不行。”
米晞晖上楼去对着宝宝嘱咐两声，喁喁不知道说些什。然后下楼开始换衣服：“下去热热发动机，你洗脸刷牙然后换衣服。咱们去医院。”
苏心昭尸体被推出来。蒙着白单子，在白布下面起起伏伏着，让人觉得可怖。医生跟麦医生解释，她是突发多处并发症才去世，麦医生摆手：“也好，少受两天罪。老天爷疼她。”
路无话。麦医生不知道说什，米律师也不知道说什。索性大家都沉默。进医院米晞晖跟着麦医生往里走，越走越快，最后成跑。
跑起来。
苏心昭到最后刻神智都清楚。她拒绝见麦医生，或者说，她拒绝见任何人。她是个不起人。刘廷倒，苏敬文臭，她有本事把自己摘出来，切跟她毫无干系。依然站在高高塔上俯视着。这塔是她自己建造，也困住她自己。最后还有些余钱，她分钱也没留给麦医生。这生，她生他，虽然没养过他，可她也没用过他个子儿。算起来，还是当儿子欠母亲。
她精明着。
这种时候医院总是向着患者。她处于弥留之际依然强势，护士只好拦住麦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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