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过去,这句靖安侯留下遗言,帝梓元从不曾忘。
“当年种种是非孰对孰错,韩帝两家恩怨几何,帝家自有决断,还轮不到你来置喙。君重不如国,国重不如民,帝家庇佑是整个大靖,帝梓元保护也不是韩家,而是在身后这方国土上大靖百姓。”帝梓元轻扬眼角,负手于身后,瑰丽脸庞上袭着睥睨天下不羁,“昨日你屠同胞,破城池,今日你就是帝梓元必诸之人。连澜清,大靖国事,连北秦王都无资格插手,遑论于你?”
没有忘记家仇,却永远不会将氏族权谋之争置于国家百姓之上。
谁都没有想到帝梓元会说出这样话,但偏偏她说出来,却仿佛生而为此。生践诺。
帝梓元回答让韩烨紧绷身体点点放松下来。
“晋南帝梓元。”
帝梓元朝连澜清颔首,只淡淡这句。既不应连澜清前大靖太子妃称号挑衅,也未应嘉宁帝所赐靖安侯君之位。
莫天听见此话,神情松,嘴角勾起嘲讽弧度朝韩烨看去。韩烨神情未变,瞳中却拂过抹极淡异色,又转瞬不见。
连澜清若有所思地看向帝梓元,恍然大悟般开口:“瞧这记性,帝家主见谅,连某这年征战沙场,身有旧疾,脑子犯糊涂,有些事儿时没记起来。连某只记得大靖皇帝陛下让帝家主承袭靖安侯位,倒忘帝家门百多口人命和那八万帝家军是死在大靖慧安太后手上……”
他笑笑,俊美脸上实在瞧不出善意,“只是连某实在想不通,帝家坐拥晋南数城,帝家主雄才伟略,声高呼足以自立为王,何必为灭门仇人卖命?若三国大战后大靖皇帝效仿其母过河拆桥,帝家主岂不是落得个和令尊样下场?”
莫天目光落在帝梓元身上,全新而审视,从今以后,帝梓元于他,
年内连澜清在北秦朝堂连跃数级,于武将中只位于鲜于焕之下,除无可撼动军功外,其心智权谋之术亦不可小觑,他三两句话便将韩帝两家血淋淋嫌隙和血仇摆在台面上。韩烨当即神色更沉,眼底冰霜之意让院里温度都冷几分。
这话杀伤力实在太强,就连向沉稳莫天在为自家狡猾心腹大将赞句好后也忍不住朝帝梓元瞧去。
几万条人命堆砌起来两家仇怨,帝梓元怎会甘心为韩家皇朝在漠北边境里出生入死,毫无怨言?
梧桐阁内时安静下来,帝梓元眼底有瞬间晃神,她突然想起父亲生辰那年她从千里之外京城赶回晋南时,枫叶燃遍九华山上靖安侯立在山巅对她说话。
君重不如国,国重不如民。梓元,此话,你当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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