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会喜滋滋拿着那二十个铜板,认为自己是灭北秦铁骑英雄。
众臣望着钟海,面面相觑。没有人可以斥责他荒唐,左相亦是神情错愕,立在大殿上无言以对。他能以三寸之舌对付文人言官,却无法应对这般从疆场上走下只认死理武士。
到此时,无论嘉宁帝会不会允钟海所请派人入青南山掘开山坑,都没有个人再怀疑钟海今日在殿上所言真假。
几乎是同时,所有人都抬首朝御座看去。他们不止是韩家皇室朝臣,也是大靖万民朝臣。朝堂之上大部分臣子所在世族,这二十载是大靖勋贵,但更多都已传世百年。
若在钟海以如此之态将帝家之事掀开后,他们依然毫无动容,便不配立在朝堂之上。当年韩氏创天下不假,可这江山有半,是帝家相让。
,举动牵动人心,他这动,即便是左相,也神经质抽抽额角。
钟海腰背挺得比刚才更直,他抬眼缓缓扫过朝堂上或赘言或沉默大臣,直到这些大臣面带讪色避过眼,他才动动嘴唇,整个人有些发抖,开始说出话嘶哑微低,到后面却若钟鼓般,震得大殿里外人脸色发白。
“各位大人说得不错,末将与忠义侯确有大仇,臣之指证,不可尽信,忠义侯所言,亦不可证,当年参战老将难寻,也算不得证据。”
“但……世上却并非无作证之人,陛下……”钟海抬首,眼眶通红,“如陛下所言,此事已过十年,青南山上唯剩白骨,可即便尸骨衣袍尽化,那白骨之上属于青南城将营精铁箭矢却不会消失。只要陛下肯掘开山下埋骨之处,帝家军之死必可大白于天下!”
此言出,满殿静默。掘开青南山下巨坑!谁都没有想到钟海会说出这个方法来。
此事实,幸
可他说没错。十年岁月,山移水改,当年背负骂名埋在青南山下八万白骨,是如今这桩铁案唯证据。
世事难料,大抵便是如此!
天理昭昭,恐怕更是如此!
任安乐面上拂过些许动容,她望钟海眼,眼底情绪复杂,攥进掌心手缓缓松开。钟海是所有计划中意外,数月前钟家惨事发生后,传到彻查西北苑琴耳里,苑琴循迹点点查下去,竟然偶然查出钟海参与当年青南山役。任安乐从始至终也只是想让钟海寻个时机将此事提出,她比谁都清楚,钟海个人根本不能证明帝家冤屈,可他今日做……已经足够。
那场战役中青南城将士有何罪?钟海又有何罪?他若不是为替帝家军收殓尸骨,根本不会知道那万人出现在青南山真相,也不会受十年谴责,余生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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