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良喜对她说最后句话,第二日,这个从小照拂她长大老太监自缢在阴暗冷沉太监房里。
安宁知道,良喜是为保住她。
自那日起,她大病三个月,足不出殿,病愈后返回泰山,下山后戍守西北,成大靖边疆守将,晃便是十年。
她在西北饮最烈醇酒,杀最悍勇敌人,可却永远都不敢靠近埋骨八万帝家将士青南山。
她有生之年都不能展颜,也不能回京做那个富贵安乐长公主。
好替她帝家子孙超度。”
张福行完礼退出去,森冷佛堂内唯剩木鱼敲响声音,烛火飘曳,如鬼魅般让人不得安宁。
木鱼声响夜,待天明之时太后才从佛堂离开。良喜抱着浑浑噩噩安宁从佛堂后门小心翼翼翻出来,带她回宁瑜殿。
“良喜,放出去,要去找父皇,帝家没有勾结北秦,是皇祖母她……”安宁尖叫着推搡老太监,抖着手去拔房门木栓。
“公主,您不能去啊。”良喜噗通跪在她身后,“圣旨昨夜就送出去,您就算说出来也于事无补啊!”
晨曦初明,安宁睁开眼,望着泛白天色,扯扯嘴角,笑得苦涩悲凉。
帝梓元,你说,欠你,这世,怎还?
安宁顿在原地,回转身,小眼通红,“良安,帝家百多条人命,还有西北将士……”
“可那是太后,陛下生母,您亲祖母啊!”良喜老泪纵横:“天子令出,朝野尽知,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韩家定会江山不保。陛下定不会撤回圣旨,问罪太后,你要是去,只有死路条啊!”
安宁瘫倒在地,喃喃道:“该怎办?太子哥哥不在皇宫,该怎办?梓元该怎办?”
“公主,这件事您千万不能告诉太子殿下,殿下若知道,咱们大靖就没有储君,您也不用担心帝小姐,陛下保住她命。”良喜抱住安宁,声音疲惫,掩住她流泪眼:“您记住,千万要记住,定要忘记昨晚事,什都没有听见,什都没看到,这辈子永远也不能说出口。”
什都没有听见,什都没有看到,这世,永远也不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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