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王爷动手,”闵疏端坐在书案前,烛火明灭,外头月光泛白。他面色不改,平静地落子:“穿他人做嫁衣,才是最划算买卖。”
闵疏手指点在棋盘上,说:“危浪平如今是维持平衡关键,朝堂局势瞬息万变,倒个裴家,来个危家,然而危家立于楚河之中,不沾兵卒。要找到突破口,只能诱起鹬蚌之争。皇上在宫变之夜意图太明显。他培养应三川,是因为应三川本就有裴家血脉,他从裴家汲取养分是名正言顺,扶持应三川是最快法子,却不是最有力法子。”
梁长宁似乎有所触动,但他没动。
闵疏颗颗吃掉黑子,他把那些墨玉棋子放在手心里,摊开给梁长宁看。
“甚至不需要挑拨危浪平和应三川,因为他们本就该搭擂台。”
涉党政危浪平。
吏部位置迟早是他,因为只有他在吏部,才能继续维持平衡。这是个顺水人情,危浪平却没接这个人情,因为他不想沾染三方丝毫。他想取代裴家地位,却不想如同从前裴家样依附于文沉或皇帝,他见到裴家灭亡,知道靠谁都不如靠功绩。
可他为什会给长宁王府发请柬?
闵疏想不通。
要他就三方起请,要他就三个都不请。若文沉、梁长宁、梁长风三人起出现在烧尾宴上,那危浪平风头将是京中最盛。可他如今局面,最怕就是太高调。
但危家来势汹汹,无错处可挑,危浪平走到如今,是想过万全之策。应三川区区庶子,即便投靠新皇得到圣宠,也根本没有势力和危浪平对弈。他们非势均力敌对手,危浪平眼里不会有应三川。
梁长宁看着闵疏那张漂亮清冷脸,眼神动,“你是要扶持应三川,给危浪平培养个劲敌,再挑唆梁长风派应三川劫持危家商道,私盐
闵疏半晌想不明白,只能把思绪转回去。他盯着残局,手里白子迟迟不落:“匈邑不缺钱,但缺盐。”
他还是眼馋危浪平手里私盐,闵疏抬眼看着梁长宁,他目光勾人,眼底有野心昭然若揭,语气势在必得:“王爷,敢不敢赌笔大?”
梁长宁被他蛊惑住,他觉得闵疏此刻不像是谋士,像是儿时怂恿他翻窗逃课幼弟。可他转瞬又想起宫变那夜幼弟死,他从没见过那个画面,却不止次梦到过。
他梦见房梁轰然倒塌,宫人蜂拥而散,文沉持剑站在火光之外,而他母妃、他兄长、他幼弟、他皇姐,全都被烧焦,黑黢黢地看不出原本熟悉脸庞。
“危浪平盐不好劫。”梁长宁松开手指,说:“未到撕破脸时候,要打,也不能在明面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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