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医生……”路汀说，声音压得很轻。
唐林深还没来得及回话呢，路汀又自顾自往下说：“妈妈说外婆摔
，摔得、摔得好像很严重，手脚不能动，妈妈很担心。说是头上出血，摔坏吗？唔……
不敢仔细问她。”
路汀说
话很跳跃，断断续续不甚连贯，没点常识人听不懂。可唐林深
琢磨，有点明白其中意思——头上出血，手脚不能动，结合老年人情况，中风概率比较大。
怪不得路雅芬情绪不好，这事儿摊着确实麻烦。
“没事儿。”唐林深哄着路汀。
唐林深收回手指，没舍得离开，轻轻碰碰路汀鬓角头发，很软，很他心样软，他说：“旦夕祸福，难免。”
路汀似懂非懂，哼哼唧唧地点头，说哦。
唐林深看着他掉眼泪，等路汀那劲儿过，人开始迷糊，外面天要亮，他想睡。
路汀稀里糊涂，起先喊妈妈，后来又叫唐林深。
“唐医生……”
？来，别藏。”
路汀做不出大幅度动作，只能晃脑袋，晃两下，被子就滑出来，露出眼睛，红，像兔子，可怜又委屈。
唐林深心被人拧回，不轻不重。
“哭？”唐林深问。
路汀先是摇头，往外头看，没看见别人，问道：“妈妈走吗？”
路汀说：“妈妈很累，她、她要照顾……也要照顾外婆，不想让她担心……”
唐林深笑笑，“汀汀，你妈妈把你交给，她没有担心。”
路汀眼睛撩起点点缝隙，偷偷看唐林深，唐林深也在看他。这次路汀没有很快回避，“唐医生，、困……”
“睡吧，”唐林深吃不准路汀什意思
这声儿跟裹糖霜似。
“嗯，在呢。”
唐林深也嫌弃医院陪护床，不想躺，拖把椅子过来，岔开腿往病床旁座，有病患家属架势。
相当不见外。
路汀把眼睛闭上，看不见人，床头灯也关，天还是黑。他这会儿想说话，能催眠，就当是自己跟自己说话，不会紧张。
“嗯，”唐林深说：“走，看她走。想哭吗？嚎啕大哭，除没人听见，也不告诉你妈妈。”
路汀特不是嚎啕大哭，他眼泪下来，哭得挺腼腆。边哭边羞愧，脸红，说：“……忍不住。”
他没敢当着路雅芬面哭，倒是把唐林深当自己人。唐林深也忍不住，抬指擦干净路汀眼角泪。
“你妈妈也想哭，”唐林深说：“她也不敢当着你面哭。”
路汀哭得很克制，声音不大，带着幼兽孤苦无依滋味，“是不好，是给她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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