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眼睛明亮而上挑，眼瞳颜色很黑得纯粹，像是
面黑色镜子。镜子里没有她，没有魂火明灯，只有爆炸火光和血肉模糊敌人。
“活人眼里看到死亡是什
样呢？”
贺思慕端详着他眼
关河黝黑而沉默，仿佛张开血盆大口巨兽无止境地吞噬着，继而便有千百盏明灯，燃灼着魂火从它口中升起。
又场死亡盛景，想来鬼册上又要多许多游魂姓名。
胡契人怎会在这时候渡河？还正好赶上段胥炸关河？
贺思慕转过身去，瞬间就在片黑暗树林和乱石之间看到
段胥。韩校尉和孟晚站在他身后，还有许多隐没于树林间大梁士兵。那些士兵排成箭阵，凡是有胡契人奋力爬上此岸便万箭齐发，射死于岸边。
他眼睛含着层浅浅笑意，高挑而清俊身影隐没于树林之间，好像长在树林间棵松柏。
天同寿。撑到百多岁还是去世，可死也不能断绝执念，吞噬数百游魂而化恶鬼。
便是成恶鬼，他也是鬼界里最长寿恶鬼，三千年不灭，这执念确实深重。
贺思慕合上鬼册，她撑着下巴喃喃道：“倒是很羡慕你们。”
这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为这些念念不忘活辈子，再为此抛却轮回死上千年。
不像她，稀里糊涂地出生就已经是恶鬼。
贺思慕步步走到段胥身旁，站在他面前，在这深渊之侧地狱边缘。
“宇州胡契人要从关河偷袭府城，你埋伏在此，还完成炸关河计划。石二鸟啊，小将军。你是不是早知道胡契人会偷袭？”贺思慕笑着说道。
段胥并不能看见此刻魂魄虚体她，更不能听见她声音。
当然，他也不能看见她所看见世界，不能看见蛛丝般白色风，不能看见天地之间亮如白昼灼灼魂火。
贺思慕靠近段胥，微微踮起脚直视着他眼睛。
风起微妙波动，那白色丝线卷曲起来。贺思慕皱皱眉，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便看见低矮屋舍之上，城南之郊无数明灯升起，飘浮着隐没于夜幕中，照得天地亮如灼灼火场。
死人？
城南是关河，小将军炸个河能死这多人？
贺思慕挥挥衣袖，把自己这个身体安顿在床上，脱魂出窍后腰间鬼王灯闪烁，瞬息之间便站在关河岸边。
她白底红靴踩在河边松软土壤上，刹那间便感觉到从土地上传来震动，关河冰封河面上声声轰烈巨响伴随着火光响起，冰粒四散飞起，穿过她魂魄虚体落在地上。整个世界惊慌地震动，冰面上有黑压压不辨眉目士兵，呼号着悲鸣着随着碎裂冰面坠入冰冷刺骨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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