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湖周围的那些老树没有挪动,齐向然找到她当时迎向的方位,站定,视线投向前方。周遭行人极少,下过雨的湖面有隐约的雾气,一切都变得朦胧模糊。齐向然一错不错地看着,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看什么,长久的寂静中,似乎有一艘褪色的蓝白色游船从憧憧水影中缓缓驶出来,薄雾忽然散了。
温暖阳光、热闹笑声、花香鸟语,穿着碎花裙笑意盈盈的漂亮女人,一场隔了多年的从未谋面的母子的对望。
那个姓崔的禽兽没有骗他,齐向然注视着那张脸,以难以言喻的心情想。
他跟施语凤长得,真的太像了。
浑浑噩噩一整天,齐向然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第二天一睁眼就接到江纵电话,江纵出差完没立刻回来,先直接去了律所,似乎有什么要紧事要忙,托齐向然去书房找一份文件带给他。
云飘的速度很快,像风力作用下海面无尽翻涌的浪花。
齐向然站在河边,这是他从前最常来的位置,底下一条臭水沟似的河,眼前见到的是对岸不知道排放了多少污染物的工厂,身后是面目全非却仍然陈旧落后的河街。
他抬头望天。有那么一瞬间,齐向然觉得这片天成了一片磅礴颠倒的海,他在海居高临下的垂视里,是一片孤形吊影的落叶。
这种想象让他感到可怕。
照片揣在裤兜里,齐向然最后看了一眼这条街,转头挪着脚步离开了。
剃须刀是江纵一早给他买好的,齐向然边刮胡茬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又长了许多,好在之前的型还在,看着不让人觉得太奇怪。一夜没怎么睡好,所以整张脸都没什么精神。洗漱后,他随便挑了身衣服,在江纵书
据崔丹珍所说,那几个操着北方口音的人在离开时还给她留下一张名片,希望她如果想起来可以及时联系他们。但她那时忙着收拾屋子,只是随便瞥一眼,就将名片扔进垃圾里,而垃圾早就丢进了路过的垃圾车。
他真的是一片落叶,齐家、崔家、倪辉、来找施语凤的北方人,这一切看起来毫无关联的线索组成一个无形的漩涡,将他卷入其中,卷得晕头转向,卷得支离破碎。
但他冥冥之中感觉快了,快要触碰到事实真相,哪怕唯一知道真相的倪辉不愿意告诉他,但一切发生过的,总该有迹可循。
他追寻着照片上的踪迹,独自来到中心公园。说起来谁敢信,施语凤当年竟然也坐过中心公园的游船,那张照片上,她穿着碎花裙,长发蓬松随风扬起,坐在船尾对镜头笑得好开心。
二十多年过去,这片湖早已变了模样,上次和江纵一起见过的满池荷花,此时几乎已经凋谢殆尽,又是令齐向然感到陌生的另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