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好,他不会在昨晚像疯了不要命一样,非要冲进火里,去拿这对江纵随手送给他的耳钉。
齐向然吞了吞口水,像吞一把刀。他仍然望着江纵,语气很平静地说。
“我真的,一点也不好。”
眼泪突然直愣愣地砸了下来,那么沉默,那么寂寥。有三年的难过、委屈、孤独,可齐向然没再往下说了,他是个落难者,但他不是会亮伤口求糖吃的个性。眼泪像打开了开关,连串的珠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掉,笑意却还在脸上。
像一根纤细的弦,齐向然绷到了极致,绷得直挺发亮,绷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在一个很寻常的夜里,因为一句话“啪”一声断开。谁都以为这
齐向然的笑总是很好看的,这么明艳的长相,就该多笑笑。
但这时候笑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他笑着望着江纵,笑着摇摇头,笑着闭了闭眼又睁开,笑着终于坦诚地说。
“不好。”
跟前两次他给出那么多作证的答案全然不同,他过得不好,是显而易见的,这不需要任何作证。
如果好,他不会总顶着满身的伤,像条流浪狗一样四处游荡。
死结,或许因为这对耳钉的失而复得,也或许因为即使耳钉能回来,他也仍然永远失去他心目中最后一个家。
不可控的局面出现了,面对这样一个齐向然,生拉硬拽不是好办法。最后江纵决定,由自己率先打破僵局。
于是他问出他唯一想知道答案的那个问题,这将是他问齐向然的第三遍。
“如果你不想表达,那么我问,你回答。”他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齐向然脸上,那张漂亮的脸上还有清晰的昨夜的留伤。
短短几个音节,组成一把锋利的刀,轻描淡写间,江纵便将齐向然辛苦伪造的假面削了干净。
“当然不好。”
如果好,他不会在陪人跳舞转眼碰到江纵的视线时,心里痛得要死,还装作云淡风轻与他互不相识。
“我也想我能过得很好。”
如果好,他不会总做一些色厉内荏,其实一眼就能被人看透的蠢事,来彰显自己过得好,好得不得了。
“可是纵哥,”
他问:“这三年,还好吗?”
显然这是一个彻夜长谈的话题开端。本可以把它留在更合适的时候提起,但江纵认为,事已至此,没有再等的必要。
他不怕伤到他,因为人总会在最脆弱的时候说出最真心的话。在这种方面,他显得有些枉己正人的霸道,他要齐向然不顾左言他避重就轻的真心话。
是有效果的,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齐向然脸上的表情就变了。
——先是睫毛眨了眨,脸颊的投影像极了翩飞的蝶翼,紧接着眉眼一弯,颧骨上两颗小痣动了下,活过来似的——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