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雨水早就蒸发掉了,空气里长年飘荡着*.秽颓靡的残迹,就算一晚上没营业,这气氛还是散不去。
齐向然推开门,从屋檐下绕过去,透过蒙尘的窗往屋里看,倪辉侧躺着在睡,只穿条裤衩,呼噜震天响。齐向然反手从窗框下面摸出钥匙,开门把包子稀饭扔他桌上。
早料到了倪辉必定熬夜到现在才睡。这包子稀饭他吃不吃,什么时候起来吃,不是齐向然要操心的事儿。该敬的孝心他这个当儿子的会偶尔敬一敬,再多却也没有了,相看两厌的关系何必搞那么多温情。
齐向然回屋倒头就睡,这一觉昏天黑地,从他闭眼起就在做那个混沌的梦,梦里头的他还是一身学生打扮,逮着一个黑影玩儿命地追。
说来也奇怪,别人做梦都是梦见有怪物一直追自己,到齐向然这儿却成了他追怪物,追着追着,齐向然脸上忽然扑来一斛温热,然后雨就下了起来,他被水渍眯了眼睛,再一眨,他追逐的影子早已经远去,到了河对岸的天边。
夏天的雨来去都快,呆到酒吧打烊,出门时,大地被雨水染成了深重的颜色。
衣服干透了,可齐向然还是觉得潮湿。他扯了扯衣襟,望了眼这条没人也没车的小街,插着兜,趿拉着人字拖从路边的积水里往外踩着走。
一直走到路尽头,想到自己那会儿在医院打的那个招呼,齐向然突然站住,顿两秒,有些懊恼地,一脚把水踢得四溅。
他江纵还能不好吗,自己转身走了不就行了,非得去讽那一句,人根本一根毫毛也没伤着。
纯是自己贱的。
“还他妈不起来?”
又是一阵热意,水滴滴答答往齐向然后颈流,枕头全湿了,意识到这一点,齐向然顿时清醒,霍然从床上蹦了起来。
“操,是不是有病?!”齐向然抹了把脸,又蹙着眉去抖衣襟,浑黄的水渍沾得到处都是,一股子粗茶的糙味儿,抬
扭头进了间网吧,他先到洗手间把腿上溅的泥点子给洗了,开了通宵卡,游戏玩得手臂酸得使不上劲了,他才停下来,随便点了部国产免费恐怖片看,卡里没钱了才走人。
回去时齐向然走的是河街上头那条巷街,天蒙蒙亮,这个点儿卖菜的大爷大妈刚把摊摆出来,巷口的包子铺笼屉也刚上气。
齐向然坐门口等了一阵子,把自己早饭解决好,买了笼小笼包,提溜了碗稀饭,从菜摊子往里头一直走。
人越来越少,甚至变得冷清,路边几个晨间闲话的姑婆见齐向然走远,往他身上翻白眼,不知道谁说了句什么,几声鄙夷的骂,一口浓痰啐在地上。
这时候左边大院子里人都还没醒,他住的这边小院子门也都紧闭着,是红灯区许多年如一日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