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本很厚,用了很多很多年,纸页都开始泛黄。
上面的字体又小又圆,仿佛那年在垃圾桶旁拉住他袖子的小爪子。
“妈妈得病走了,我才知道还有个爸爸。”
“新家好大,哥哥和阿姨都不愿意理我。”
“每天都见不到爸爸,还好有个哥哥,他是我唯一能见到的亲人。”
严云也一时无法接受,她厌恶地看了眼不被允许进入书房的向暖,这是她第一次正视这个女孩:“脏东西就是脏东西,自从她来到这个家,你就疯的越来越厉害,是不是因为这个小野种!”
邵知寒没说话,他拉着向暖走了。自从她来了,这里才像个家。
后来的几年,邵知寒在各种剧本里去描绘他黑白的人生,他不再那么阴郁,跟谁也能说上两句,只是越发漫不经心。
很多次他都觉得自己大可一走了之,就算他没了,这世上也不会有人受影响,除了一个跟屁虫。
向暖很黏他,也和他很像,无法对别人产生信任所以也不喜欢交朋友,只能在唯一的亲人面前得到一点力量。
那天被向暖一句话刺在心里,邵知寒心一软从此就收获了一枚跟屁虫。
小姑娘浑身没二两肉,偏喜欢跟着他滑板、滑雪、攀岩……磕了碰了也不哭,成天傻乐。
邵知寒觉得大概他和向暖是同一类人,被至亲忽视的无力感总要在另一种极端中找回来,所以他们都喜欢极限运动。
随着年龄增长,他能和邵鸿谈判的也越来越多。邵鸿满意于儿子的沉稳冷静,直到18岁选专业那年,他才第一次发现这个一直偷偷磨牙的狼崽子有一颗玉石俱焚的狠心。
邵知寒看着地上被摔坏的笔记本,不急不缓却毫不退让地说:“你们可以篡改我的志愿,但我不会去上一节课。你们也可以直接买通学位,但我不会管公司里任何一件事。”
“可是哥哥总看起来不开心,他不想理我,那我就多理
他觉得向暖太依赖他,这不好。
邵知寒一直这么以为。
直到几年后。
向暖走了之后。
他在收拾遗物时,发现了一个带锁的日记本。
邵鸿手臂青筋,bao起,这是他第一次在家里发脾气,桌上的景泰蓝花瓶被他一把抓起,要不是心疼一根独苗他不会只砸肩头。
啪!
花瓶碎的四分五裂,锋利的瓷片割破了邵知寒的下颚,他用拇指慢慢揩去流下的血珠,看上去没有一丝意外。
邵鸿气得发抖:“这个家为了你花了多少心思,我们付出多少时间教育你,养条狗都比你有责任心!”
邵知寒没有反驳,他只是不在意地嗯了一声:“花了家里不少资源,你说得对,得还,不过三十岁之前算我的,三十岁之后我会回来履行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