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恨铁不成钢,对着那张和自己相差无几的脸骂句:“完蛋玩意儿……”说罢,用着和隔壁一模一样的姿势倒下了。
粉笔和黑板碰撞时发出的“哒哒”声停了,老头子布置了一道例题,江帆隐约有点头绪,低头去做。因了这动作,脖颈上choker的存在感更加清晰,江帆腾出左手调了调,指尖触碰到皮革材质时,不可避免又想到了早晨大会上站在主席台上的人。
他尝试复原自己望向杜君棠的第一眼时的场景。
杜君棠用唇瓣折开镜腿的模样,杜君棠挺直脊背
——找到你了。
江帆张开嘴,却说不出话。
江帆听到了八六的声音,像拉满的弓射出去的一支箭,而他是箭靶。
他听到了心脏被贯穿的声音。
“如果你渴望远方,那就竭力去成为一只勇敢的雄鹰,自在翱翔。”
。待眼镜框架上鼻梁时,杜君棠已在主席台上站定。
江帆傻在原地,瞳孔缩了缩。
他向来知道自己眼睛尖,他一定不会看错——台上那人的制服上少了最下面那粒扣子。
八六和他抱怨过的,学校制服的做工,说他纽扣都被挂掉过一粒。
江帆的目光彻底黏在了台上那人的身上,顺着走失一粒纽扣的制服一路向上,一直到他紧握着话筒的骨节分明的右手——也曾有过这样一只手,紧紧揽住自己的腰,手的主人从后面用力地、不留缝隙地,戏耍他、顶弄他。
江帆点上最后一个句号时,上课铃恰巧响起,他已经把这句话抄了很多遍,仍然丑,他不满意,就握住笔用力地拉了一道不怎么直的线,把整句都划掉了。
这是杜君棠在大会上的结语,只是因为主语用了“你”,江帆就亢奋了近乎三个课间——也就三个课间,课还是得好好听的。
一早上四节课,数学占了两节,前座的大壮几度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睁眼,转头朝江帆的方向瞟一眼。江帆坐得端端正正,眼珠子只跟着讲台上的老头子走,认真的模样别提多刺激人了。这要后座的人也睡了,他睡了倒也睡了;偏偏后面坐了个正儿八经听课的人,搞得他睡也睡不踏实,只好硬撑着脑袋无意识地朝黑板翻白眼。
“真是了不得……”大壮这么撑着,还不忘带着困意跟小壮含混地念叨一句。
旁边久久没人回应,他斜一眼,小壮已然睡得无知无觉。
江帆觉得自己有些耳鸣了,心跳以一种疯狂的频率跳动着,他感到头晕目眩。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
“大家上午好。”
刹那间,熟悉的嗓音轻而易举地破开了江帆竖起的层层屏障,那声音通过校广播扩大数倍之后,毫不留情地侵入江帆的大脑。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