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不这看。”罗老太太继续说,“青渠是你养大,性子却和你完全不合。你十分疼爱她,就连自己医术都手把手地交给她。要是你真对宜宁狠下心,怎可能把她留下来呢?”
郑妈妈袖中手紧紧地握着。
她淡淡地道:“老太太,这些事又何必追根问底……”
“如何不追根问底!”罗老太太语气厉,眼中隐隐有泪光,“今天是明澜忌日。当年是替成章求娶明澜,那时候顾老太太跟说,她只有这个女儿,家中都是当成眼珠子样地疼爱。叫不要委屈她,满口应下,结果她嫁过来之后成章却那般行事。心里已经愧疚这多年,如今还有几年可活?你若是再昧隐瞒,是要让死也不甘心吗?”
她说得太急,随后重重地咳嗽起来。
罗老太太端坐在小佛堂里念经。
这个小佛堂修得极为清净,院子里株两人合抱黄葛树,树荫盖住小半个院子。沿着台阶上去,可从漏窗看到外面小荷塘,正是荷叶凋萎季节。微弱阳光透过黄葛树枝桠投在青石板上。
小佛堂里香雾弥漫,释迦牟尼佛祖金身像供奉在堂上,罗老太太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着眼。
郑妈妈走过去。
罗老太太睁开眼,淡淡地说:“徐妈妈,去把门关。”
自从宜宁出事之后起,这几个月她消耗太多精力。他们每个人都叫她失望,罗成章、陈氏、郑妈妈,罗老太太觉得自己身体迅速地枯竭下去,她都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你想护着宜宁?未必不想护着她?”罗老太太说,“明澜死时候她才半岁,是手把她带大。她前几个月落水差点死,真是想跟着她也去。宜宁不过是个稚童,这些年若不是护着,她与林海如如何能斗得过乔姨娘?
罗老太太让郑妈妈扶她起来,坐到旁边太师椅上,让郑妈妈也坐下。她手里佛珠不停地转着,语气却有种疏淡:“是希望你改变主意,没想到你却坚决至此。”
郑妈妈默默地没有说话。
罗老太太轻轻地说:“直有个疑惑,你为何对宜宁说,你离开是为保护她?”
郑妈妈听到这里猛地抬起头,罗老太太是如何知道?她立刻要说话:“老太太,……”
罗老太太摇摇头示意她先别说话,她自己又继续说:“疑惑事情太多,明澜身子向康健,怎会因为心病去死。明澜死之后,你们这些伺候她人又个个都走,两个大丫头嫁去山东,你回保定。只剩下慧姐儿和宜宁,慧姐儿那个时候也才十岁,真是好恨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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