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冰川,云芜终于看到了冰川后面的景象。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个乌黑的脑袋。
那脑袋上歪歪束着一个玉冠,与其说束着,不如说那玉冠在他脑袋上挂着。
一看便知这脑袋的主人不会束发,满头浓密的乌发松松挤在冠里,微微动动脑袋,便有不听话的发随意垂了下来,散落在颈子和挺拔消瘦的背上。
所幸这脑袋的主人也不怎么在意,只盘腿坐在地上,背对着云芜,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捣鼓着些什么。
可他还是来了,拿着剑,带着穷途末路的绝望。
云芜速度很快,不过几刻种,便穿过了大半个极地的冰川,来到了极地的最深处。
他穿了一身白衣,随着越往深处走,眉眼处便越柔和,配上他格外不错的皮囊,瞧上去一副温柔仙君的模样。
除了他藏在广袖的手指握着的一条细细的绳索。
那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宝物,取龙筋织成,只要被捆绑上,便是他自己,都不能挣脱。
云芜是在暮色四合时赶到极地的。
人道十三洲正是霞雾漫天的暮春好光景,但极地属三道之外,混混沌沌一片,没有如烈火般烧起的云,也没有开得烂漫五颜六色的花。
只汪洋海面上零零散散地立着几座冰山,瞧上去一片冷冽的惨淡。
这片地方向来什么都没有,岁月都嫌无聊,不肯眷顾此地一分一毫。云芜来这个地方,也纯属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最后一试。
天帝一月前身死,魂魄归于虚无,天帝之位空悬,他和弟弟云杉争的你死我活。
云芜在他身后站了良久,他都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一个人,
云芜面上一片温柔,心中却恹恹的想,这吸极地精纯灵力化形的风,可千万别和云杉那魔物一样是个丑东西,看了让人平白倒胃口,他这龙筋绳碰上都显晦气。
他这么想着,又绕过来一片冰川,却突然停在了原地。
他看到了一片青色的衣角。
那衣角从一块厚厚的冰川后伸出来,极淡极柔和的青色,流淌在剔透晶白的冰川上,撒在极地淡薄的天空下,像朵青莲。
云芜呼吸顿了顿,广袖下的龙筋绳又蓄势待发了几分,可眉眼却更温柔了些,他轻轻踏上了那块冰川,朝着衣角的主人走去。
云杉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个魔物,痴痴傻傻却凶狠又刁钻,只要见过别人一面,便能幻化成他的样子,轻易瞧不出来,前些日子那魔物便幻化成他手下最得力的一个仙君模样,在云杉宫殿前杀了个酣畅淋漓。
他没有办法了,听闻极地有缕风成了形,说是吸纳极地最精纯的灵力才得以化形,强大无比。
云芜自然是不信的。
极地能有什么灵力,一缕风又能化什么形。
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