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和沈妄挤在熙熙攘攘人群中,静静注视着载满红珊瑚花和老人棺材阖上,再被埋入土中。
和十二洲人习惯不同,瀛洲岛如果有人死去,大家便载歌载舞地欢送她离开,岛上人觉得人世总是太多苦,死亡是种解脱,彼端便只剩下快乐。
这是件好事。
隗奶奶被隗爷爷和隗朗强留在人间这长时间,也终是要去往没有悲苦那端。
隗朗来邀请周晏起去跳舞欢送隗奶奶,周晏笑着拒绝,只和沈妄站在人群最外面,隔着道人流,去看那端歌舞。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沈妄低着头,自己将右手递给他。
微微颤抖着。
周晏细长手指握着他手,另只将他袖口往上挽两折。
随着他动作,少年结实手臂上露出来个鲜血淋漓口子,只粗粗抹薄薄层药,连绷带都没系。
他刺向云芜肩膀那剑,用最大力气,剑脱手那刻,虎口就已经被震碎,哪会什伤都没受。
手攥住周晏手腕,就要去看他伤口,眼中担心真真切切,周晏被他攥着手,给他目光烫下。
他不知为何,伸出手揉揉沈妄头。
少年下子僵在那里。
“沈妄,”周晏低眸,鸦羽般眼睫划过小小弧度,“格外喜欢隗朗原因是”
他心道:接下来话不该说出口。
歌声晃晃悠悠地持续整天,到结束时候,隗奶奶坟上被放满水果和鲜花,还有七彩贝壳,这些东西将坟盖住,消散些许三尺黄土凄凉之感。
到最后葬礼完成,等人群散
周晏低着头,从储物戒中拿出来灵药和绷带,点点地给他处理好伤口。
到最后他恶趣味地在沈妄手腕上系个蝴蝶结,拍拍他头:“你以后受伤,不用去寻别人,只管来找。”
他道:“只要是你来找,总是在。”
*
隗奶奶下葬那天,大半个瀛洲岛人都来送葬。
可他还是说:“是因为觉得,如果你被很好照顾长大,不受点苦话,如今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
高兴会大笑,汲取爱长大小树苗,仰起头来底气都比别人多几分。大地上荆棘束缚不住他,快意像天生该当属于长空,哪怕是有险峻高峰挡在他面前,他也有勇气爬上去,与最壮阔云朵相遇。
只有从小很苦小孩儿,才会抿着唇挺着背,骨头被打碎搀着血也要自己走,连句也想要个拥抱都不敢说出口。
周晏弯弯眸,用自己都没察觉温柔语气道:“把你右手给师兄看下。”
他说完,没有伸手去那沈妄手,而是轻轻柔柔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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