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伊恩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时眼中闪着些微奇异的光芒,笑说:“你倒是个有趣的小孩儿,不过这个……确实要你自己想清楚。”
他不知道阮乔是否想通了,但眼下这幅画确实十足惊艳。
张力前所未有的强烈。
一只洁白脆弱的小动物身陷荒诞色块,被像丝绸又像触手,像皮革又像浓雾的种种纠缠。
它挣扎惊恐,被夸张的手法描绘至扭曲,却有种诡异的美感,和某种隐秘的诉求……
阮乔很久没有一口气画这么久,最后一笔落下,关灯睡觉,他蜷在床上用毛毯裹紧自己。
月光轻柔地落在他发梢,从另一个遥远的时空照来。
第二天,伊恩收到阮乔提交的作业时,一侧眉毛高高挑起。
“这么快?不要再修修吗?”
阮乔摇了摇头。
这样一个工作中的标志,喻肆就不会再来叫他。
他把手机打开免提放在桌上,铺平画纸,画结业考核。
结业考核是2+2项目中最后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作业,阮乔构思了很多天都没有找到好的灵感。
伊恩说他心里藏着很大的能量。
他不知道,他只是现在很想画一副画。
以前阮乔作业太赶时,或者为一幅画冥思苦想时总会心悸,心跳咚咚咚变快,焦虑得睡不着。
秦濯就会把他抱在怀里,让他枕着他的胸口睡。
“不会压得你难受吗?”
“你才几两重,闭眼。”
秦濯的体温比他高,心跳和呼吸都更绵长,一下一下听着很安稳。
“你怎么评价这幅画?”伊恩问。
阮乔垂着眼,他只是把自己交给了画笔,画完后便一眼没再看过。
伊恩又问:“它有
伊恩打开画卷,呼吸霎时一顿。
阮乔的用色一向清透,同他这个人一般,软软的很温暖。
他的画意也多偏向自由平和,偶尔出现一些天马行空的暗黑小设计让整个画灵气斐然,却又和本体相悖,伊恩一直觉得阮乔的画有点拧巴。
阮乔把徐澜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告诉伊恩,徐老师说他的画自由又不自由,让他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
听着遥远微沉的声音。
从中午画到晚上。
房间只有笔刷划过纸面的声音,和两个人的呼吸。
后来手机没有电,只剩下一个人的呼吸。
安静地仿佛一直如此。
阮乔总想把自己也调成一个频率,调着调着就困了。
世上的事说不清,秦濯是他走过的最危险的峭壁,也是最能给他安全感的所在。
阮乔还记得秦濯呼吸的频率,比现在要慢。
电话中的气息有些波动,几次阮乔以为对方要开口,但最后还是归于寂静。
他没有再问对方是谁,只在卧室门的外把手上挂了一只画笔。